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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进入香洲城门时,城门上高挂了几盏大红灯笼,底下一排灯火护在雨罩字下,将地面上的水潭照出了倒影来,漫天大雨也没有阻挡前来接应太子一行的阵势。

秦怀远进了城门,突然就将马匹掉了个头,跑到了齐荀乘坐的马车侧方,表情一番扭捏之后,还是开了口,“表哥,直接去秦家院子吧,祖母盼你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你不去,这大晚上的怕是她老人家睡不着。”

听说太子来了香洲,香洲驻守的官员早就到了城门口,等着为他接风洗尘,如今就站在里边儿,被秦怀远那么一挡,也只有干巴巴地立在那头等着齐荀怎么选。

秦家院子与官家不同,是齐荀的亲人,齐荀路过香洲几回,都没有进门,这回既然从城门里进来了,必定是要过去的。

“今日天色晚了,就不叨扰她老人家,你回去传个信,明日清晨孤过去。”他胳膊上才添了伤,休息一夜再过去更好。

秦怀远即便不乐意,也没再继续纠缠下去,先前的那场袭击,多少挫掉了他身上的锐气,明白了什么叫大事,以前他一直以为像表哥那样的大人物,谁敢动他,动了也是死,直到今儿也才清楚,表哥并非是天上的神仙,即便是高高在上到太子,也会遭到劫杀,也会受伤流血。

“你自个儿多保重,明日我来接你。”秦怀远难得的妥协,缰绳捏在掌心,转了个身,马蹄声落在香洲的街头上,簑衣上的雨水飘洒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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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娴是被嬷嬷和铃铛的几声“娘娘。”叫醒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记得睡前自己还在听着歌声,此时听到马车外嬷嬷和铃铛的声音,安娴才知,已经到了香洲。

从马车上下来,安娴意识还有些迷迷糊糊,两条胳膊就被嬷嬷和铃铛一左一右扶稳,上下翻了面的仔细瞧了她一阵,没瞧出憔悴消瘦来,两人才放了心。

“娘娘,奴婢就跟在做梦一样,你掐奴婢一下,奴婢怕还是在梦游。”铃铛表情呆木,谁能想得到当初说好的出游,陪着娘娘游山玩水,结果却从东宫出来,一上马车她就与娘娘背道相驰,一个往南一个往北,隔了一个反向愈走愈远。

安娴还没有所动作,铃铛的脑门上就被嬷嬷弹了一响指,“瞧把你乐的,跟只猴子一样,前头多少人还在看着呢 ,你还让娘娘捏你,成何规矩?”

铃铛被嬷嬷这么一说才收敛了些,可手肘子也是贴着安娴的胳膊往前走的。

待两人寒暄完了,安娴才问了嬷嬷和铃铛一路可还顺遂,要想自个儿这一路都有太子陪在身上,过的还是刀口上的日子,就怕嬷嬷和铃铛那头更为凶险,谁知道两人都说路上太平,没遇上什么事儿,连个小贼都没见着。

安娴正纳闷了,身前几声“参加太子妃。”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站在台阶处的齐荀。

随行的马车大多都已经停稳下了人,齐荀比安娴先到,安娴被嬷嬷和铃铛簇拥着过去时,齐荀并没有先进去,而是站在了官府门口的台阶上,瞧着她的方向,耐心地等着她过来。

安娴适才在马车里没等到他人,还怨过他说话不算数,如今瞧着这人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心底却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即便是知道他不会有事,可亲眼瞧见了,心里才彻底安稳。

“殿下。”安娴娇娇地叫了一声,身旁的嬷嬷和铃铛识趣地退开,由着她走到了齐荀跟前。

齐荀早已经习惯留一方袖口给她牵,站在那里等着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将没受伤的那只手放在了外侧。

香洲虽不大,但君臣之间的礼仪规矩一点儿都没怠慢,齐荀与安娴一进府门,底下一批官员将士都是弯腰站在了门前行礼,从进门一直到长廊,每一个人都是毕恭毕敬,走了这一路,安娴到这时才终于又找回了自己是齐国太子妃的感觉。

“殿下,这回咱能不能多呆一阵?”安娴当真是不想走了,想起先前的劫杀,这会腿肚子都带软。

“怎么,还在害怕?”安娴五根白嫩嫩的手指就拽在齐荀袖口的边上,齐荀的掌心去寻时,倒也好找,柔若无骨的细腻皮儿,安娴的整只小手都被齐荀包在了掌心。

算起来,这还是齐荀头一回,主动来牵她,齐荀的手掌很大,能将她的一只手都包裹进去,安娴乖巧地握拳窝在他的掌心里,一股温暖的安心感突然就让她有些恃宠而骄,“嗯。”安娴轻轻一声目光盯着地上的鞋面儿,脸色晕了一簇红,浑然不知自个儿又撒了一回娇。

“孤说过,有孤在,你不用怕。”

周遭一堆人谁都知道太子不喜好儿女情长,如今听了这一句温温柔柔的话语,前头带路的官员脚步一顿,差点儿就回头去瞧上一眼太子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