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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荀背对着安娴,也没有说话,径自走到了榻边上坐着,瞧着桌面上适才安娴摆弄的几枚铜钱,认为这女人有些时候就是太过于愚笨,都能没脸没皮,没个主子样的伸手问下人要钱,怎就拉不下那个面儿问他要了。

“金木水火土,缺一样也正常。”齐荀说的这话,简直就是落井下石,安娴回头往他身旁走,不太赞同他的说法,“人人都说我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命里最不该缺的就是金才对。”

“可若是说不缺,现下又怎么会为了几两银子难为成这样,多半原本是不缺的,嫁了人换了个地头它就缺上了呢,殿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安娴那脸儿笑的特别献媚,金叶揣在他身上,就是浪费,他想要的东西,只需要开开金口底下的人立马就能置办上,哪里用得着金叶子,也就是拿来装装门面儿的,倒不如给她,还能让自个儿记他一个人情。

“孤短你吃穿了?太子妃如今日子过的不好?”可齐荀就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也没打算要买她这个人情,反过来倒打一耙,质问了她。

安娴横竖也说不过这祖宗,叹息怎么这人前一秒能暖人心坎,后一秒就能做到让人生恨。

安娴也不打算与他兜圈子了,无论是斗嘴仗还是斗脑子,她都斗不过,毕竟人家是打天下的人,不能与其硬斗硬,就只能服软,“殿下,那您说说,臣妾要怎么做,您才能给我金叶子用?”

这么直接的一问,齐荀的心镜就变了,起初明明就是打算,只要她开口了,他定会给她的,给了她之后顶多再问一句,“孤还小气吗?”

可这会子他又不乐意了,安娴摆出来的低姿态,倒是突然将他捧了起来,让他有了膨胀的趋势,齐荀没答,眸子向下做了思考状。

“殿下你一定得仔细想想,想好了再回答。”安娴走过去,立在齐荀的跟前,一头得青丝从肩头上倾斜,到没有觉得披头散发有何不妥,她没来这里之前,也是一头长发披肩,安娴今日沐浴,嬷嬷在浴池里放了这时节刚开的新鲜花瓣儿,如今身上还留了余香,安娴说完话脑袋往齐荀这块微微一偏,头上的清淡花香就窜入了他的鼻腔。

就跟服用了软筋散一般,那香味一扑鼻,就有软化人神经意识的作用,齐荀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好一瞬,从她这幅模样里领会到的意思便是,“你是想用美色来引诱孤?”

安娴也不知哪根神经不对,被齐荀炙热的眼神一瞧,身子就跟没长骨头一般,靠上齐荀的半边肩头,屁股一蹦就坐到了齐荀的腿上,想起了那小人书上的半荤段子,娇滴滴地说道,“那殿下觉得,臣妾能不能成功呢?”

他说是那就是了吧,怨不得她老套,纯属这个时段,当真就适合说这话。

两人此时都是从浴池里刚走出来的,着了薄薄的两层春衣,本就是打算了歇息,齐荀就连腰带的扣子也比白日多松了两指,内里的柔软与温度,就算是隔了两层绸缎,也完全是遮挡不住了。

前几回在马车上,他与安娴也有过搂搂抱抱,可那都是他先动的手,将她摁在身下她动弹不得的情况下,由着他胡来。

今儿这番被她主动地跳上身,若当真是她心甘情愿的,他二话不说,今夜就能将事儿给办了,可她偏生就是为了几片金叶子。

他岂能是用金钱去买美色的人。

齐荀的想法是理智的,可动作却是迟迟未动,任由安娴搂着他的脖子,向他讨好卖乖,“殿下,你说,咱们是不是也算历经过生死患难的夫妻了?”

“虽然这患难还得再过一阵子,日子才能太平,但殿下得为臣妾想想,臣妾生来也是帝王之家,论起娇生惯养来,臣妾是女儿身,怕是比殿下还要讲究些,臣妾的父母将臣妾捧在手心里养了十几年,要是知道如今为了几片金叶子愁晕了头,会怎么想?”

“殿下总不能落下个小气的名声对不对?”安娴说话时胳膊就自然的绕到了齐荀的脖子上,这番用轻松的语气与齐荀说着话,要是放在往日,她想的不敢想,大抵也是因为齐荀先将冷脸子收了起来,给了自己甜头,才让她日渐生了胆子,找准了机会往上攀,愈发的得寸进尺。

“娇娇觉得孤小气?”安娴搂着齐荀的脖子,齐荀没受伤的那只手就固定住了她的腰身,尽量不要她碰到自己里侧那条受了伤的胳膊。

“殿下怎么会小气呢,能成天下大事之人,肚里必定是宽阔似海,还能撑得起船。”这会子要安娴夸,她能夸个天花乱坠出来,一头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有几根飘到了齐荀的脸上,酥酥麻麻地一阵痒,齐荀并没有舍得腾出手来去挠。

几乎从未有人与他这般说过话,用抠字眼的方式来与他耍心思,耍的还是小孩子那套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心思,但就是这种没有隔阂带着逗趣的行为,才让他内心有了暖意,身在帝王家,确实如她所说,出身条件优越,从小没短缺过吃穿,可同样,随之相伴的还有孤独与寒凉。

在旁人眼里他看似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是全天下最威风的主,但就如洛阳城庞大的皇宫一样,哪一处都算得上是他的家,却没有一处能将自个儿的心安放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