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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将军刚要走,又被齐荀叫住,“着重查那批吴国人是从哪里贩卖过来的,经由谁手。”

其他的事,他自己去问。

卫将军一愣,倒没有想到这个,见齐荀的脸色肃然,不敢有半点怠慢,当下领命退了下去。

卫将军一走,齐荀就上了马背,又对身边的将士交代了一句,“将北三给孤带过来,就算是死了,孤今夜也得见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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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娴这一夜歇息的并不安稳,齐荀白天走了之后,马车没走多远就到了寺庙,吴国这处寺庙建在了半山腰,前后都是树木环绕,虽然身在城中,可站在上面往下看,又似是身在城外,能鸟瞰整个吴国皇城。

出来接应安娴的是一位年长道姑,没有过多的话语,从安娴进来到将她安顿下来,就只说了一句,“施主,请。”

安娴也没看清她的模样,那道姑一直低着头,安娴只能瞧见她头上的佛帽和光洁的额头。

寺庙里非常清净,清净到让安娴怀疑整个寺庙就那道姑一人,好在到了里头,能闻得见里面阵阵木鱼声,然而一路走到了安排给她的住所,却依旧是没看到半个人影。

安娴的住处是齐荀让人提前收拾好的,屋内摆设简单,一张床铺,一张桌子几个蒲团,一处书架,便再无其他,但却非常干净,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春季山野的花香。

屋前的窗户打开,能看到山谷的云雾,后边是一片竹林,再往上看,就是整座山的山顶。

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安娴安顿好了,精神头足,便想围着寺庙转一圈,然后还想去找刚才的那位道姑问几句话。

可往里走的路,被一扇门堵住,锁的死死的,木鱼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想必就是她不能进的地方。

“娘娘还是回屋里歇息吧,奴婢进来时就注意到了,娘娘的住处,虽设在寺庙,却与寺庙隔绝了起来,娘娘就是将这庙子绕上一圈,怕也是进不去。”嬷嬷在安娴身后,劝了一句,估计殿下就是知道娘娘这爱热闹的性子,故意隔开的。

安娴就是闲不住,进了屋子也就图当时的一阵新鲜,等到瞧不出什么乐子来,就将注意打在外边儿,可寺庙建在山里,出去也是荒山野岭的,也没什么看头。

想去看的地儿,又被隔了起来,这回安娴也只能灰溜溜地往回走。

“娘娘今日的身子骨倒像是正常了,但也别大意了,山里的空气好,多在屋里养养神,等殿下回来,才有那力气说话。”

嬷嬷想的是太子殿下就算再晚,晚膳过后不久,也能赶回来,可等来等去,等到月色爬上了枝头,也没见人回来,天色刚黑的那阵,安娴打开了屋前的那扇窗,席地而坐,大有晕晕欲睡的感觉,嬷嬷赶紧在她身上盖了一床云锦被,知道她心里还在等着殿下,便也不催着她去床上歇息。

等安娴睡着后,嬷嬷便掩上了窗户,怕风吹进来,凉着了她。

这一觉安娴也没睡多久,昏昏沉沉地心里惦记着齐荀,怎么到了这大半夜还没归来,今儿在马车外,她的一番挑逗,难得看到他急躁了一回,看得出来他是有心要早些回来的,可到了这个时辰还没有回来,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绊住了脚。

安娴越想脑子越清晰,最后也就彻底的清醒了,她睡不着,嬷嬷和铃铛也睡不着,三人坐着屋里闲聊,一边聊一边等着齐荀的消息,聊着聊着,安娴突然就想起了手上的佛珠。

“铃铛,你可还记得这珠子是什么时候到我手上的?”安娴问的没有顾忌,可她的事情,包括她与吴国太子之前的事情,铃铛都一清二楚。

一听她问起了这株子,铃铛脸色就变了。

那日在驿站,她没跟着嬷嬷和娘娘出去,自然也没有见到娘娘与朱公子见面的情形,后面听嬷嬷说起,她心里就是一阵拔凉拔凉,心跳都快了许多。

当年公主与朱公子的情意,与如今太子相比,并没有少半分,当年的知情人也就只有公主身边的几位婢女,铃铛一直伺候在安娴跟前,自然非常了解她的心思,也曾将朱公子当作过将来的姑爷对待过,可谁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些事,终究还是缘分未到。

陈国皇帝欲将公主嫁给太子殿下的那阵,公主曾以绝食,自缢等法子来反抗过,可一个国家,那么多人的性命,又岂能是公主闹闹别扭就能扭转的,一番闹腾,公主发了几日的高烧,一醒过来,就变了一副模样,很多事情都记不得,可若是记忆消退了,有些东西她又记得,她记得自己叫铃铛,而她忘记了的事情,经旁人一提起,她又都能想起来。

铃铛以为,这些都是安娴自个儿想起来了,哪里又知道自己的主子换了个灯芯,知道的事情,都是从系统那里了解到的。

更让人惊讶的是,公主突然就想通了,在太子殿下来陈国收缴玉玺的那一日,公主自个儿亲口对陈国皇帝说,要嫁给他,铃铛心里当时是痛的,以为公主能这么说,是终于对现实妥协了,委屈自个儿嫁到齐国。

但后面公主的言行举止,半点也没看出她的勉强,反而比之前要快乐的多,直至今日,铃铛亲眼见着公主与太子的相处,心想着公主终于能熬过去了,可谁知道到了吴国,终究还是不能幸免地遇上了朱公子。

路上铃铛一直都不敢主动去问安娴,到了吴国如果遇上了朱公子,公主该当怎么办,一是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而是怕自己一提起来,公主本来已经忘记了的东西,又重新回忆起来。

憋到了今日,还是安娴主动问起来,铃铛才颤颤巍巍,紧张地看着她,“娘娘,这珠子过去就过去了,娘娘如今跟着殿下,日子一定会越过越来的,奴婢瞧的出来,殿下是真心在意娘娘。”

铃铛说完,眼睛都开始发红,屋里就她们三人,嬷嬷是皇后娘娘的人,过来伺候了娘娘这么久,看得出来已经是自己人了,她也就放心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天意如此,奴婢也心痛娘娘,一个人的心哪里又能掰开两半来用,当时朱公子确实与娘娘般配,以那时候朱公子的地位,娘娘嫁过去,肯定也是个享福的。”

“但,时运如此,万事都讲求缘分,娘娘与朱公子的缘分终究是未到,娘娘能遇到殿下,也算是一场造化,殿下性子冷,可对娘娘当真能称得上热心,那日娘娘因拿了二皇子的几颗糖惹了殿下生气,殿下对娘娘说了几句重话,都到了半夜了,殿下不放心娘娘,怕娘娘生气睡不着,还特意过来了一趟,就坐在娘娘的床前,对娘娘说的话,奴婢躲在帘子后面都听得清楚。”

“殿下是在与娘娘道歉呢。”铃铛都快哭出来了。

“奴婢哪里能想得到殿下那样的人,还能对娘娘道歉,奴婢听殿下说,他做了一盏花灯,娘娘若是知道自个儿不该与二皇子有往来,他就陪着娘娘单独再去放一次花灯。”

“还说娘娘要想吃糖,他那里多的是,娘娘想吃多少有多少,那一晚上,殿下亲自将满满的一盒子糖送来听雪居,就是为了哄娘娘开心,后来娘娘梦魇,嚷着要回家,娘娘不知道殿下为何突然会带上您,可奴婢心里这会子怕是明白了,殿下这么做,就是听了娘娘梦魇时候说的话,第二日才临时改了主意,要带着娘娘一道南下。”

铃铛说到最后,就真正地哭上了,在娘娘的感情上,她当真是半点建议都不敢给,因为她当初是亲眼见到娘娘对吴国太子的感情,越是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意,越是没法儿去劝说娘娘,要她再去喜欢上别人。

但这一路走来,她看着殿下对娘娘的好,看着殿下一点点地在改变自己,也能看出来,娘娘对殿下也是喜欢的,这样就是她最想看到的模样,但如今再遇上朱公子,她就害怕,害怕娘娘心里是还惦记着他,怕她对朱公子还留有情意。

安娴听着铃铛一句一句地道来,傻愣愣地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不知道她为何哭成这样,但更让她意外的是,她说的那些齐荀对她的好。

她没想到那盒子糖,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

可能是瞧着铃铛哭的厉害了,安娴鼻头也有些发酸,原来那祖宗在东宫的时候,就已经不讨厌自己,对自己有了好感。

还有那盏河灯,如今才知道是他自个儿做的,可她当初却以为是他蛮横不讲理,硬拖着自己陪着他许愿,后来他说想要同她圆房,她还当场拒绝了他,说,她不想。

“娘娘,奴婢知道这话对你来说,有多难,可是奴婢也是想娘娘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安稳幸福,娘娘还是忘了朱公子吧。”

铃铛说出来,就不敢去看安娴了,低着头擦了眼角的泪水,旁边的嬷嬷脸色已经吓得苍白,上回看到娘娘见到朱公子的态度,她心里多半也是担忧的,可一直都不敢去想,压在心底骗着自个儿,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如今听铃铛说完,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窖里,从头凉到了脚。

那吴国的前太子,殿下当真就不该留。

“娘娘,铃铛说的对,殿下与娘娘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可千万别干了傻事啊。”嬷嬷从没有这般急躁过。

安娴的思绪还停留在,铃铛说的齐荀送糖给她的事件上,一时听到铃铛与嬷嬷都来劝说她,才反应过来,两人的担忧。

“放心,我永远都会是齐国太子妃。”安娴算是给两人吃了一颗定心丸,然而刚说完,又问了一句铃铛,“之前我生了一场病,很多东西都记得不太清楚,铃铛既然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就同我讲讲如何?”

铃铛刚收住的哭泣,差点又抽上了,就听安娴说道,“如今我嫁给了殿下,这珠子当然得还回去,既然要还,我还是想弄清楚当初它是怎么到我手上的?”

从系统提起这颗珠子之后,她一直都在想能让系统感兴趣的东西,必定不普通,珠子是原主的东西,系统为何又要如此在意,要她一定要将其交给朱东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