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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嬷嬷与铃铛没再进屋, 俩人照着安娴的嘱咐去寺庙的几个路口边上蹲了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回来之后就看到房门紧闭, 屋里的动静, 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铃铛羞红了脸,被嬷嬷忙的一把牵了出去,“今儿晚上怕是用不着咱俩伺候了, 早些回去休息, 明日早些过来。”

害臊归害臊,可铃铛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娘娘与殿下越是亲热, 就越是能忘记朱公子。

铃铛瞧天色还没有黑透,就想再去其他路口瞧瞧,有没有朱东浩的身影, 怕朱东浩当真来了,万一被人发现了什么,到时候娘娘怎能说的清。

嬷嬷没有跟着去,她还有别的事儿要做,活了这大把年纪了,也是个过来人, 知道今夜过后,娘娘的身子定会疲惫,想去寻寻草药,等明儿娘娘起来了, 就让她先泡泡身子。

两人分开了走,嬷嬷去的是山上,铃铛走的是山下,谁知道铃铛到了山下,朱东浩的影子没看到,却又看到了让她躲之不及的秦怀远。

天色都快黑了,亏他还有那个闲功夫泡在溪水里抓鱼。

秦怀远被齐荀带来了寺庙,多半也是操心他再乱跑,经过百姓动乱这一事,齐荀算是看出来了,就秦怀远那点心思,还玩不过别人,估计这会子都不清楚,自己是被北三下了套,还以为所有的事都是巧合。

更不知道北三就是苏幕。

秦怀远今日起来,还去了北三的房里,将对方当成了拜把子兄弟,千恩万谢感谢了人家在自己危险时刻,拔刀相助。

“今后兄弟要是有难,我秦怀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要不是眼下身在寺庙吃不到肉腥子,他都要买一块猪头肉,点上两柱香,与北三义结金兰,成为真正地拜把子。

今日来河里抓鱼,也是因为连着素了他几顿,嘴里淡然无味,只能自个儿动手,白日太早过来,怕他那位太子表哥发现,只能等到天色快黑的时候,才摸进了河沟里。

铃铛看到秦怀远的时候,秦怀远也听到了她脚步声,抬起头一看又是那个好骗的小丫头,眼睛一亮,就对她招了招手,“小丫头,你来的正好,将这些鱼带回去,替小爷炖了。”

铃铛恨自己退的不及时,但也没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等着秦怀远走到跟前,再将他手里的几条大鱼递到了她跟前,“有劳了。”

夜里齐荀与安娴在屋里折腾的那一会,铃铛就去了后院替几个公子爷炖鱼,寺庙里头一日三餐都是素斋,半点荤腥子不沾,秦怀远也没指望庙里的人,能替他炖出什么美味的鲜鱼出来,找铃铛算是找对了人,鱼香味飘出来,秦怀远就跟没有吃过肉一样,猴急地跑了几次厨房,等到东西炖好,端到院子里的一张桌上,秦怀远就给铃铛备了一个位置。

“小丫头坐下来。”秦怀远身在秦府那样的随和家庭,尊卑有别的阶级观念自然是不存在了,不只是尊卑,连男女有别的观念都抛之了脑后,说完就开始对铃铛动手动脚,拉着她的胳膊,硬是要将她往位置上塞。

铃铛就差石化了,最后还是看到顺庆也难得凑了一个人头过来,僵硬的身子才渐渐放松。

铃铛被秦怀远抓过的胳膊处,坐下来之后,狠狠地烧了一阵,到最后看到秦怀远,铃铛就愈发地避他避的厉害。

然而秦怀远一点眼色都没有,压根儿没有看出来自己已经被嫌弃,寺庙的日子憋得慌,要让他不说话简直就是过不得,如今逮到一个能聊天的人,哪里舍得放过,一句接着一句地问铃铛,江南如何。

陈国就在江南地带,嫂子从那里来的齐国,她身边的丫头自然也是从那里来的,听得出来,秦怀远心中对他的嫂子,已经达到了崇拜的地步,左口一声嫂子右口一声我嫂嫂,说的极为亲热。

说的正是起劲,那边被秦怀远邀请过来的北三也来了,有力气出来陪他说话了,铃铛看到北三,就像看到救星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迅速起身,避瘟神一样的避开秦怀远,立马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铃铛一走,顺庆也起了身,如今再看北三,顺庆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殿下如今还没对旁人说起北三的身份,这会子就是秦怀远,怕也不知道北三就是西北的君主,苏幕。

顺庆本来要回屋里歇息,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秦怀远,就怕他心眼太直,又被北三设个圈套,让他往里头钻,这便一直站在了秦怀远的身后,听俩个性子放荡不羁的人,吹嘘人生。

北三今夜的兴致并不高,有几次都走了神,秦怀远问了他几声,他才应。

顺庆将他的神色看进眼里,细细琢磨了一回到底是为了什么,今儿白日苏幕还在房里大放豪词,说什么等他养好了伤,再与殿下大战一回,保证不会再输。

结果从外面一回来,就失魂落魄,没了心思,顺庆看了一眼他刚才过来的那条路线,便大致猜到了原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娘娘当年在陈国的时候,这位君主定也是见过的,今夜从通往娘娘院子的路上出来,想必是知道殿下也在那头,不出意外,说不定还碰上了个什么香,艳场面。

是以,不是什么墙根,都能去听的,听了自己不愿意听的,不就是自个儿给自个儿心里添堵吗。

顺庆有些幸灾乐祸,苏幕不高兴,他高兴,殿下今夜从院子里出去,他就知道一定会留宿在娘娘那里,午后要他去寻了书来,必然不是只顾着自个儿看,一定是有所用途,临阵磨枪,事到临头抱佛脚,好歹殿下还能有那个觉悟。

这一顿鱼肉开荤,就秦怀远一人成了话痨,叨叨了好一阵才终于意兴阑珊,生了倦意,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北兄,早些歇息,明日咱们再接着说。”秦怀远打了个哈欠走了后,就只留下了顺庆和北三。

“秦公子心性单纯,苏君主还是积点德,别再套他第二回。”顺庆说完就弓腰回了屋,算起来,他已经一日一夜再加个白日,都没有合过眼了,再不歇息,他怕自己这身老骨头,迟早得垮。

苏幕但笑不语,他哪里能有那么多的心机。

院子里只剩下苏幕一人,他索性也不着急着回房,身子一趟,躺在了椅子上,仰头看着漫天星空,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个看上眼的人,还没来得及靠近,就夭折了。

本来也没有生出什么掠夺之心,就纯属心底生了一丝贪念,但是这贪念还没有大到让他失去理智,用自己的国家来换,是以,无论他心里有多难受,都是他自个儿的选择,怨不得谁。

但又有些不甘,一个朱东浩,一个齐荀,最开始朱东浩说一切随缘,齐荀说他讨厌女人,如今呢,都特么的口是心非!

好在有个朱东浩陪着一起凄惨,苏幕去陈国的那一阵,正是陈国皇帝欲将安娴公主嫁到齐国的时候,他算是亲眼目睹了安娴对于此事的改变。

只是他一直没有想通,人当真死了一回,醒来之后就什么都能放下了?

安娴为了朱东浩自缢是真,后来说不嫁朱东浩,要嫁齐荀也是真。

苏幕想了一圈也没有想明白,只叹了一声,“女人心海底针”,他苏幕这辈子怕是没有那个本事讨女人欢心。

月上枝头,山里的气温愈发低寒,苏幕刚才陪着秦怀远喝的不少,抬头仰望了星空好一阵,越看越模糊,索性也不再瞧了,离了椅子穿过身后的长廊,走了靠山的那间厢房。

身份被齐荀识破以后,为何还懒着不走,就是想要齐荀给自己一个谈判的机会,同样,齐荀没有赶走他,定也是有了动摇,还在考虑之中。

他考虑多久都没关系,反正只要不打仗,就算跟上他几年,他都愿意跟。

苏幕的屋子靠山,空间没有其他厢房大,格局也不同,进屋过后有一扇屏风,绕过屏风才能看到里面的床铺桌椅。

若是往日屏风后要是有个什么异常,他都能看的清楚,可今夜他心神不宁,又加之喝了酒,一时大意才让对方钻了空子。

等到脖子碰到了一把冷冰的利剑,苏幕整个人就僵住了,酒劲也瞬间醒了一大半,屋里没有点灯,也能靠着窗外的月光去看跟前的来人。

待模糊的看到身边那张虚伪的笑脸时,苏幕肠子都悔青了,好端端地他为什么就要喝酒。

“我艹”苏幕忍不住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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