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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长本事了。”皇后在城门外一直候到夜色落下,才见瑞王一行人面罩遮面,在一片雨雾中打开了城门。

皇后立在那,看着瑞王下马朝着她走来,在十步远的距离瑞王唤了一声,“母后。”唤完眼里便有了湿意,本想同之前那般给她一个拥抱,然脸上的那层面罩无时不提醒他不能靠近。

两人就那般隔开距离说话。

伞上的雨水顺着伞骨子不断地往下滴,瑞王最后对皇后说道,“母后将皇兄带走,芙蓉城由儿臣来守。”

皇后看着他,一路上未歇息好,眼里布了一层血丝,并没有应他,而是问,“沼姐儿呢?”

三个人一个都不能丢。

来时皇后就想好了,自私也罢,不要那名声又如何,她只要她的儿子和沼姐儿从那围城里出来。

皇后刚问完,身后小三子就过来禀报马车到了,两人同时回头,驾马车的人是宁庭安,马车到了帐营跟前,宁庭下车同皇后行了大礼,刚起身就听瑞王问他,“皇兄呢?”

宁庭安说,“马上就到,殿下让臣将江姑娘先送出来。”

瑞王并未多想,又望了一眼城门内。

皇后往前走了几步,正欲去掀开车帘,宁庭安却在她身后及时地说道,“启禀娘娘,江姑娘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殿下送过来时,人已经歇下了。”

皇后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宁庭安的视线与其对视了一瞬,便弯下腰恭敬地立在她跟前。

“你去点点人数。”皇后回头对瑞王吩咐,瑞王人一走,皇后就让宁庭安抬起头,“听说你是王爷的师爷?”

宁庭安回答,“正是微臣。”

皇后盯着他,又问了一回适才瑞王问的话,“太子呢?”

宁庭安这回没及时回答,半晌抬起头来,皇后已经变了脸色,宁庭安突然双膝跪地,跪在了雨地里,对皇后如实相告,“启禀娘娘,殿下已经出不来了,殿下让微臣带话给娘娘,让娘娘将瑞王带回江陵,替皇室保住血脉。”宁庭安从袖筒里将那日陈温交给他的令牌递给了皇后,“殿下说,皇后娘娘无需担忧,这番决策不过是做的最坏打算,城中医药世家,皆在尽力医治瘟疫,不久后他便能归来。”

宁庭安跪在地上埋着头将那令牌举到了头顶,雨水慢慢地将他一身淋透,那令牌捏在他手里,已被雨水冲刷过一层又一层,过了很久才听皇后轻声问,“为何出不来。”

宁庭安没给她半点希望,“殿下已经染了瘟疫。”

跟前一阵轻响,皇后的身子无力地靠在了马车边上,宁庭安抬起头来又说道,“殿下已将退婚书给了江姑娘,殿下说娘娘若想将其封为公主,便依了娘娘的意。”

皇后突然就失了理智,对宁庭安说道,“你去将他接出来,不管用什么法子,染了瘟疫又如何,出来了本宫寻人替他治!”

宁庭安没动,唤了一声,“娘娘......”

皇后咬着牙说道,“他别以为本宫不敢,他要真不出来,本宫回去就将他心口肉嫁人。”

宁庭安将头磕在了地上,失声唤了声娘娘,“殿下那日为了江姑娘在王府门前屠杀了一万余人,他早就出不来了,娘娘也当清楚殿下的心性,殿下严以律己,一心爱民,心里装着天下,又岂能原谅自个儿手刃过手无寸铁的百姓,那其中可有不少孩童,就算殿下未染瘟疫,也会让出这太子之位。”

皇后的脸色苍白,一身劲装头发高束,瞧不出在皇宫时的半点雍容华贵,如此站在那,也不过是一位平常的女子,也只是一个母亲。

“本宫让他脱层皮,他倒是干脆,直接断了自个儿的命。”皇后仰头,两行泪水从脸上急速划过,咬着牙说道,“杀就杀了,我陈家历代皇帝,谁没杀过人,不需要他来忏悔。”

宁庭安起身将那令牌再次递给了她,“殿下说,他屠杀了百姓,该他赎罪,但他从没有后悔过。”

再来一回,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马车内素云紧紧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低头去看了一眼江沼。

只见其睁着眼睛痴痴地盯着那马车顶,凉凉地一道泪珠子从眼角无声无息地落入了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