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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不像是失去了二十二岁之前所有记忆的样子。”

叶岚君道:“现实生活中的失忆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实际上病人会很混乱,并可能伴随着情绪失控、反应迟钝、思想迷惑、逻辑混乱等症状,但燕折恰恰相反,他更像一个正常人。”

白涧宗眸色微沉:“你是说他在装?”

“也不像。”叶岚君否认了,“怎么说呢,很矛盾的感觉。”

“他逻辑自洽,记忆清晰,能分清梦到的回忆和虚假的梦,言行协调……总之不像是失去了二十二岁前所有记忆的样子。”

“人格分裂呢?”

“更不像。”叶岚君确定地说,“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带他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包括脑补CT看看有没有异常。”

“……”白涧宗并不质疑叶岚君的专业能力,垂眸喃喃:“穿书吗……”

叶岚君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失忆可能只是心理问题,但如果跟一个心理医生说穿书,那指不定得成精神病。

“总之,今天只是和他随便聊聊,他具体什么情况还是得看后续会诊。”

白涧宗操控轮椅,冷淡道:“下次会诊别让他喝酒。”

叶岚君莞尔:“喝了几口而已。”

白涧宗:“他酒量差,几口就够他满嘴胡话了。”

“好吧,先不说你的小未婚夫了。”叶岚君看着轮椅上的背影,问,“你呢?最近怎么样?”

轮椅没有丝毫停顿,渐行渐远,只留下白涧宗漠然的声音:“司机在楼下,我双腿不便,就不送了。”

叶岚君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所有病人中,白涧宗最坦率、却也最封闭。

完全不听医嘱、我行我素,想见医生了才见,不想见你去他家门口堵着他都不会吐出一个字。

她捏捏眉心,跟上轮椅的速度回到露台,对微醺的燕折说:“下周见。”

燕折机械点头:“好哦。”

叶岚君拿起沙发上的包,顿了顿又回头:“你害怕猫吗,燕折?”

“……”

酒精熏得脸颊发烫,燕折想了好一会儿。

白涧宗眉头皱起,收回视线,说:“今天就到这——”

“我不知道。”燕折语气茫然。

今天之前,他一定会回答不怕。可有了白天在工地上的经历,燕折反而无法确定了。

他好像是有点怕的。

是他自己在怕……还是这具身体在怕?

叶岚君没有追问,给了白涧宗一个“我心里有数”的眼神便走了。

偌大的露台顿时安静下来,只剩燕折和白涧宗两人。

“要喝一杯吗?”

问完燕折又咕哝道:“病人不能喝酒……”

白涧宗:“……”

以燕折的酒量,这会儿已经后劲上头了。

燕折跳下高脚椅,径直走向白涧宗,在后者冷漠的眼神中脚一崴,摔在了白涧宗腿上。

“您都把我吓软了。”

“……无中生有。”

白涧宗没扶燕折,却也没推,漠然俯视着。

燕折撑着他的腿坐上来:“您今天怎么这么晚回家?”

白涧宗幽幽盯着他,答非所问:“你的预言有一点偏差。”

“什么?”

白涧宗道:“清盛确实有高管想要跳楼,可惜坠楼的却不是他本人。”

燕折拖着尾音嗯了声:“那是谁?”

白涧宗躲开燕折不老实的手:“想跳楼的是曹德华,出事的却是曹安。”

燕折迷茫地看着他。

白涧宗今天晚归就是因为这件事,他去了一趟警局。

警方收到报案,姜氏工程正在开发的土地项目有人跳楼,经查是曹安,且是清盛高管曹华德的儿子。

并且,曹华德当时也在场。

由于现场没有任何监控拍到那里,所以事情经过都只能依靠曹华德口述——

据曹华德说,清盛对他泄露标书的证据已经收集齐全、包括他之前一些违纪的行为,按照经济罪的量刑,他估计得做不少年牢。

因此他心灰意冷,不敢面对,准备一死了之。

没想到儿子偷偷跟在身后,拉住了将要坠楼的他,曹安自己却因为建筑只有不牢固的木头围栏摔了下去。

白涧宗审视着他:“你说你是穿书,在你看到的书里的剧情,跳楼的难道是曹华德?”

燕折懵了,本就醉酒的脑子更加茫然。

他搂住白涧宗的脖子,拱了拱:“或许是吧……”

白涧宗推他,眼神冷冰冰的——

他到底为什么要和一个醉鬼说这些?

被推开燕折也没不高兴,只是凝视着白涧宗的眼睛,语气认真:“你有病,真的。”

白涧宗冷笑:“这会儿不‘您’了?”

燕折一巴掌拍在白涧宗脸上,“啪”得一声,清脆响亮。

白涧宗脸一歪,眼底的阴郁仿佛要溢出来:“燕、折!”

“你好好听我说话就不用挨打了。”燕折凶巴巴地说,“我没病,但你有病——”

“绝症。”

白涧宗:“……”

“有病就要治。”燕折又去拱白涧宗的脖颈,“知道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白涧宗推他脑袋,不耐道,“你是狗吗?拱来拱去。”

燕折嘀咕:“您不仅喜欢字母游戏,还喜欢人兽cosplay吗?”

白涧宗:“……滚下去!”

喝醉的燕折怎么可能听话,他声音和身体一样软:“给我一个亿,我就当您的小狗。”

“……”白涧宗阴鸷道,“谁给你一亿,你都当他的狗?”

“当然不是啦。”燕折亲了亲白涧宗的脖子,“只当您的,小气鬼,别生气。”

白涧宗掐住燕折脖子推远,却没用力,闻言气笑了:“我小气鬼?”

“好好好,您最大方。”

晕乎乎的燕折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继续在白涧宗怀里蹭。他话锋一转:“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呀?”

“你能生?”白涧宗讽刺道,“都不喜欢。”

燕折理解能力满分:“所以你只喜欢我生的吗?”

“……自作多情。”

燕折软塌塌地埋在白涧宗身上:“虽然我不能生……但是我给您带回来啦,就在一楼尽头的房间,是个儿砸。”

“……”白涧宗危险地眯起眼睛,“这不会就是你说的惊喜吧?”

燕折点头:“对啊!”

“……”

白涧宗快速思索着自己的调查中,燕折前四年有和哪个女人交往甚密……答案是没有。

还是说意外,是他没查到的某次一夜情?

燕折比了个烟花绽开的手势,讨好一笑:“是个big big big的惊喜!”

白涧宗闭了闭眼,语气阴冷且缓慢:“你把自己和别人的儿子带回来……给我养?”

“——你管这叫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