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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凛黑暗里凝神细听,有黑影从门口冲了进来,还不等他反应窗户又被砸开,紧接着是淅淅索索的咄咄声,咄咄声过后又是一阵类似于婴儿的啼哭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赵凛用力一拉手上的两条丝线,门窗砰砰砰全关上了。那‘鬼’似是知道被困住,发出更为尖利的哭叫声,然后哐当一声扑在窗框上。落地后又扑棱棱到处乱撞,黑暗里一阵噼里啪啦乱响。

一簇火苗亮起,摇摇晃晃照亮了整个屋子。父女两个就看到两只彩色像鸡又像鸟的东西,惊恐的在屋子里乱窜,看到他们两个,又像是受到了更大的惊吓,叫声已经可以用凄厉来形容了。

屋子里一时彩羽乱飞,混乱不堪。

赵宝丫挠头:“阿爹,这是鸡还是鸟啊?”

赵凛摇头:“不认识,发出哭声的怪东西,总之不是鬼。”

两只怪东西还在发癫尖叫。

赵宝丫捂住小耳朵:“阿爹,它们为什么一只叫啊?”

赵凛大手重叠的盖在闺女耳朵上,蹙眉:“它们被我们吓到了吧。”

当晚,几乎半个宿舍区都听见了这渗人的惨叫声,尤其是秦正清俩主仆,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都可以预见明日隔壁那父女俩横尸屋外的惨状了。

看来,力气再大也是白搭。

有人害怕有人担忧,也有人幸灾乐祸。

次日,马承平几人早早的起来,等候在鬼屋不远处。在他们的预想里,赵凛和那个小书童应该已经吓疯了或者晕了。然而,鬼屋的门居然开了,赵凛带着那四岁大的小书童一步三摇晃的走出来,和呆愣的秦正清主仆打了招呼,打着哈切往大饭堂走。

只不过黑眼圈重了一点,脸色差了一点。

也不怪赵凛脸色差,任谁被两只怪鸟吵了一夜,又扫了个把时辰的鸟毛,还撑着眼皮做了一宿的毽子都得崩溃。

赵宝丫委实没想到她只提了一句那羽毛真好看,要是做成毽子会更好看,她爹真会熬夜做了一宿毽子。见她爹困得睁不开眼,小团子越发愧疚。等到了饭堂,她让阿爹坐在座位上等,自己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跑去排队打早食。

前头排队的书生或是书童瞧见这个小不点,都忍不住频频回头。这娃儿瞧着不到他们腿高,脸颊软嘟嘟,白嫩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见他们看过来,一双猫眼儿弯成了月牙儿,看着就讨人喜欢。

枯燥的书院,乍然见这么个糯米团子,若不是他爹招了陆学掌的嫉恨,众人都恨不得冲上去逗两句才好。

小团子看不见前面还有多少人,不断的跳脚朝前看。赵凛瞧着好笑,一直紧绷的额角终于放开,起身朝闺女走去。

只是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同样白底青布长衫的学生挡住了去路。

对方矮他半个头,高眉高鼻薄唇,冷脸冷眼打量着他,神情倨傲带着两份刻薄:“你就是赵凛?”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打扮,不怀好意的书生,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赵凛哑然:这不就像他初初做工时,干得太多被人嫉恨,找上门来打架吗?

原来这些满口诗书礼仪的读书人也会像是他们武夫一样拉帮结派,欺负人?

之前分宿舍的事,也是面前人干的?

赵凛思索这没有说话,陆坤将他的沉默视为挑衅,伸手朝他的肩膀拍去:“问你话呢……”

他手刚碰到赵凛的衣料,对方就扑通一声倒地不起,眉眼惨白惨白的,活像被捅了一刀。

“……”

众学子回神,纷纷惊呼:“陆学掌打人了!”

“新来的赵凛被他一拳打倒了!”

“啊,不会死了吧————”

根本没用力的陆坤:“……”

那死字尖锐又拖得老长,吓得马承平几人纷纷后退。原本挤在前面打饭的赵宝丫一听,顿时急了。饭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嗷嗷大哭,边哭边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扑到仰倒在地的赵凛身上嚎:“阿爹,你别死啊。丫丫不能没有阿爹,阿爹啊……”

小团子哭得可凶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砸,一双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众学子看向陆坤的目光难免带了几分谴责,陆坤面色胀红,着急辩驳:“我根本没有碰到他!”

“再说了,我就轻轻碰了一下,根本没用力。”

小宝丫抬头,泪眼朦胧的嚎:“我阿爹柔——弱,不能碰!”

小团子哭得打嗝,一句话转了几个弯,顿时整个饭堂都回荡着‘柔弱柔弱柔弱’两个字。

她说她人高马大的爹柔弱!

陆坤咻的扭头过去看赵庆文,用眼神询问:你不是赵凛是个武夫?

现在是什么情况?

赵庆文很无辜:神踏马的柔弱!

身高八尺、常年扛刀的糙汉子怎么就柔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