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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凛倒是能屈能伸, 很痛快的点头:“该的,赵某确实该罚,快快上酒吧。”

立刻有侍从端着酒壶上来, 等赵凛要接过酒时,上首的庞太妃突然道:“且慢。”

所有人都朝她看来, 她笑意不减, 继续道:“听闻赵县令不胜酒力, 醉了会发疯打人。还是把酒换成茶吧。”

这是在指责他喝醉把静亲王打了吧?

赵凛:“多谢太妃。”

侍从立马下去换了一壶茶水上来,跟在赵凛身后挨个给十二商会的主事和家眷敬酒。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羞辱他, 面对他都是傲慢、无礼, 眼带嘲讽。赵凛似是毫无所觉, 每见到一个主事都认真攀谈, 细细看着对方,态度很是随和。

十二个人啊, 再加家眷,那得四五十个, 他不得一一记住。

要搞事也容易点。

等他端着茶水来到第十一位主事面前时,眼眸眯了眯, 手上的动作停下:好嘛, 这人不是先前追求过玉娘的天丝绣坊掌柜——汤和志吗?

对面的汤和志见他站立不动,露出个阴森森的笑:“赵大人, 别来无恙啊?”

赵凛恢复自然,举杯:“汤主事别来无恙啊。”

赵宝丫和春生这才注意到汤和志,眸色同时变了变。上首的庞太妃来了兴致,缓声问:“汤主事, 你同赵大人认识?”

汤主事点头:“先前卑职去平阳长溪县开拓绣坊时,有幸和赵大人相识。赵大人当时还是个秀才就手段了得, 生生把汤某逼出了长溪。”

众人哑然,竟皆笑了起来。

“我说汤老弟当初怎么灰溜溜的回来了,原来是赵大人。”

“说说他怎么把你逼走的?”

“手段有多厉害?”

语气里有了看笑话的意思。

汤和志有些后悔把事情捅出来了,敷衍摆手:“过去的事还说什么说,我瞧你们就是闲的无聊!”

众人又是一阵笑。

倒是赵凛,很大方的说:“这是汤主事不能怨恨本官,汤主事若是好好做生意,长溪所有百姓都是欢迎的。但汤主事硬要强迫小妇人跟了你就说不过去了……”

“你闭嘴!”汤主事公然大喝朝廷命官,本事大不敬。但在场的人,连同庞太妃都混不在意,只是又开始笑骂汤和志。

“你这人怎么改不了老毛病?先前去长溪时不是带了两个姬妾过去?”

“还是小妇人,美到什么程度让你把生意都丢了?”

汤和志面色难看,不理会商会众人的调笑。抬抬下巴朝赵凛道:“你还敬不敬酒。”

“敬,自然要敬的,本官为先前的鲁莽深表歉意。”赵凛端起茶水朝他拱手。

同一时间,汤和志突然抬手,直接把他手里的茶水碰掉了。酒杯咕噜噜的滚下,茶水泼湿了他的长衫下摆和鞋面。

汤和志哎呀一声,看向赵凛:“赵大人,你不是故意的吧?如今把小的鞋面弄湿了,若要赔罪就帮小的把鞋面擦干吧。”

芝麻再小也是官,一个县令蹲下来给他一个商会主事擦鞋就过分了。

若赵凛今日正擦了,今后在荆州就彻底沦为笑柄了。

宴会上,同是朝廷命官的几人心有戚戚,其余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赵宝丫暗暗着急,想站起来,被何春生眼神摁住了。

赵凛倒是不恼,笑道:“衣裳也湿了,不若汤主事把衣裳也一并脱了……”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声娇笑。赵凛侧头看去,第十二主事居然是个女子,覆着面纱,眉目秀丽柔美,捏着帕子道:“那汤主事岂不是光着身子了?奴家可不依,太妃也是不许的。不若你现在去换一换,莫要耽误赵大人给奴家敬酒。”她眼神露骨,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对赵凛有兴趣。

倒是恰好给赵凛解了围。

汤和志脸黑:“云娘子,莫要在这里发骚!”

云娘子才不理他,一把将赵凛拽到了近前,笑嘻嘻道:“赵大人,你好生高大啊,叫奴家心生欢喜。也别敬什么酒了,不若我们来喝交杯酒。”说着白嫩的手腕就抚上了赵凛的面颊。

一股幽幽的莲花香萦绕在鼻尖,赵凛原本蹙着眉凝住,目光探究的盯着面前的女子:这香好熟悉,似乎在哪闻过!

席上的众人都闷笑,知道云娘子好色,谁都爱调戏。但一个半妓子似的女人当众调戏朝廷命官就是把他当小倌。

这羞辱比汤和志更胜!

眼看着自家爹爹被调戏,赵宝丫坐不住了,蹭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不许你摸我爹!”

云娘子看向赵宝丫,露在外头的眼睛弯了弯:“小孩儿,不摸你爹怎么当你娘?不若你现在就喊我娘,我送你一盒莲花香的胭脂如何?这可是我胭脂坊独有的哦,只有我能制出这种香味。”

赵宝丫愣住,眸子瞪大:“你……”

莲花香?那不是投河自尽的莲姨娘会的吗?

莲姨娘曾说,等到盛夏送她一盒莲花香的胭脂……

这女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和莲姨娘又有什么关系?

赵宝丫忽而记起莲姨娘的全名——云梦莲!

她叫云娘子……

会不会……她眼眶渐渐红了……

赵宝丫呆呆愣愣的瞧着她,在外人看来就是这小姑娘给云娘子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红着眼眶哭了。

顿时笑声此起彼伏,估计这赵县令快要发飙了。

然而,赵凛主动扣住了云娘子的手,笑道:“云娘子眉眼如画、身姿婀娜定是个美人。美人相邀,本官荣幸之至。”

两人对望,嘴角都有笑意,当众喝了交杯酒。

云娘子甚是高兴,口无遮拦:“赵大人好会哄人,待会宴席散后莫要回去了,同奴家去云府吧,奴家再好生款待您一番。”

得这真是把人当小倌使了,还是□□的那种。

宴会上的众人笑容都很玩味。

赵凛敬了一圈酒水又回到庞太妃面前,恭敬又是一礼:“太妃,下官以茶代酒也敬您一杯,向您赔个不是。”

他说着正要喝,一直歪靠在踏上的庞太妃忽而坐直身子,道:“这就不必了,本宫不饮酒。”

“而且,你若是要赔罪也不该向本宫赔罪,应该去向十三寨的响马赔罪!”

赵凛疑惑:“为何?”

哪有朝廷命官向响马赔罪的道理?

下首的几个官员脸色都难看起来。

庞太妃不疾不徐道:“你来时碰见了十三寨的人劫道,然后杀了他们。十三寨人借着这个由头不依不饶,屡次侵扰十二商会过往的商队,还杀了百姓泄愤。今早还在北城门那叫嚣,让静王府把你交出去,否则就等着开战!荆州和响马数十年的和平就因为你瓦解了,你说该不该你去道歉解决此事?”

何春生蹙眉:他们压根没杀那群响马,看来这群人就是想把赵叔叔送到响马手里。

他都明白这点,赵凛自然明白。

还不待他说话,荆州州牧先说话了:“太妃不可,朝廷命官怎可向马匪低头道歉?此事传出去有损朝廷威严,也有损静王府的脸面,望您三思。”

余下的官员也纷纷附和,庞太妃微恼:“难道就任由响马截杀百姓和商队?赵大人不道歉那要如何解决此事?”

赵凛张了张口,下面的汤和志漫不经心道:“打呗,赵大人手段了得,带兵去剿匪,定能马到成功!”

其余主事也纷纷赞同,庞太妃询问的看向下首的肖鹤白:“肖总管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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