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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语气,祝温书就知道是出了事,连忙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

“您说。”

“令思渊被令琛的外公外婆带走了!我这会儿赶不回来,最快的机票也要晚上,令琛又在飞机上,只能麻烦你先帮忙找一下!”

祝温书原本因为热水澡浑身都热乎乎的,在听到这段话后,身上的热意瞬间变成了凉气。

想到上次那老两口出现在校门口的场景,她脑子轰然炸开,四肢肌肉紧绷。

“好,他们今天是在滨江路那边,我现在就过去!”

祝温书飞速套上衣服裤子,跑出门时,还听到应霏在后面喊:“外套!你不穿外套啊!”

她跑到楼下时,正好有出租车经过。

这会儿正值晚高峰,每到红绿灯就堵几分钟,好不容易快要到冰江路了,令兴言又打电话过来,说令思渊的手表定位轨迹显示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

于是祝温书又让司机掉头,往令兴言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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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倒是不算堵,在祝温书的催促下,十五分钟就到了地方。

她下车的时候,保姆也正好开车回来,她没把车停去地库,随便甩在路边就急匆匆跑了下来。

“祝老师!”平时打扮得干干净净的保姆这会儿连羽绒服外套都半敞开着,额发也散了一堆,“怎么样?看到渊渊了吗?”

“我刚下车呢!”

祝温书只带了个手机,四处张望着,额头冒着细汗,“到底怎么回事?”

保姆喘着气说:“我今天不是带他去参加班级活动么!见他跑得满身汗水,就找了个其他家长帮忙看着,去倒点热水,结果一回来发现人不见了,听家长说是几个男孩去亭子那边儿玩了。我走过去就看见那两个老东西蹲在渊渊面前说话,我喊了一声,他们看到是我就把渊渊抱进车里了!

那边又不好打车,我到处喊家长帮忙,等我开车出来追就看不到影子了!”

我看他手表定位是往家里来的,他爸也说联系上了,叫我来这边找,可是这也没见到人啊!定位也中断了!”

保姆急得团团转,祝温书没再杵着,往保安亭走去。

“这边有监控吧?先去问问保安看见人没有。”

刚走两步,祝温书看见一辆棕色汽车斜着开来。

正常靠边停车都要减速,但这辆车速度一直很快,祝温书感觉不对,停下来盯着这车。

果然,棕车急刹停下,车门打开,令思渊几乎是扑出来的。

祝温书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儿,即便知道路边是安全的,但还是条件反射地三两步冲上去。可惜人是抱住了,但八岁的男孩体重不轻,连带着祝温书一起摔倒了地上。

保姆大喊着冲过来,令思渊也在哇哇大哭。等祝温书抬起头,那辆车已经开了出去。

令思渊被保姆抱起来后,祝温书也狼狈地起身,捡起地上的手机看了眼大路,立刻跟着跑出去。

冲了几米远,祝温书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追上汽车。而且刚刚摔到了膝盖,好几秒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可她跑得太急了,肢体根本跟不上大脑的反应速度,又穿着不合脚的鞋子,等脚踝传来一阵剧烈痛感时,人已经又摔倒了地上。

好在那辆车因为路口交通被迫停了下来,祝温书趴在地上,没来得及起身就打开相机,拍下了车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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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祝温书裹着教导主任给她的外套,半歪着身体坐在派出所的铁椅上。

她刚跟令兴言通完电话,还有点儿没回过神。

年级主任、教导处几位老师以及校领导都来了,还有一些令兴言那边的人,祝温书一个不认识,耳边只有他们三三两两交谈的声音。

被保姆抱在怀里的令思渊哭累了,只低声啜泣着,显得审讯室里的喊冤声格外清晰。

“什么绑架啊!没绑架啊!我们把他送回家了啊!我们是亲戚啊,就是带他玩一玩!”

“我们没绑架啊!我们还给他爸打电话了,你们警察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是——”

不知是哪位警察吼了一声,审讯室里的人立刻噤了声。

四周稍微安静下来,祝温书的脑子却一直嗡嗡响着。

刚刚令兴言在电话里跟她说,那老两口应该是联系不上令琛,才又去蹲着令思渊。把小孩弄上车后要了令琛的联系方式,发现还是之前那个空号,这才给他打电话。

令兴言当时也不知道小孩身处什么情况,不敢说狠话怕激怒他们,只是先告知他们这种行为是要坐牢的,吓唬了一阵,又好言好语地哄着,说把孩子送回去,一切都好说。

总之令思渊是安全找到了,老两口也因为祝温书拍下的车牌号,还没走出市区就被警车拦了下来。

现在警察正在里面办事,祝温书随时等着被问话,没办法去医院看看自己的腿。

她低头扯起裤子,看了眼自己的小腿。因为出门急,她穿的是应霏的鞋子,足足大了两码,没跑几步就摔了。裤子又是单薄的家居裤,往水泥地上一摔,小腿擦破了一大片皮,这会儿正火辣辣地疼着。

“祝老师!”

还在坐月子的原班主任钟老师也赶了过来,看了下令思渊后,就来找祝温书,“什么情况啊?”

祝温书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来问她状况的人了,把大致情况又复述了一遍。

钟老师听说有惊无险,松了口气,又转头去跟令思渊说话。

过了会儿,教导主任端了杯热水过来。

“喝点儿吧。”她从到警局就注意着祝温书,见她脸色虽然不好,但一直安静地坐着,便说道,“还好没出什么事,你也算真的镇定,这要换我年轻那会儿估计都要急哭了。”

祝温书点点头,没什么力气说话,抿了两口就放到了一边。

几分钟后,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除了祝温书,所有人都陆陆续续朝那边看去。

大厅的白炽灯在严肃的环境下格外冰冷,显得一切事物都没什么温度。令琛站在那里,脸上几乎没血色,只有剧烈起伏的胸口昭示着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自从上次运动会后,学校的人都知道令思渊是令琛的侄子。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令琛会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这里。

按理说,孩子已经安全了,也有这么多人在场,令琛这个公众人物就没必要再来了。

可他不仅来了,而且——

大厅里所有人都注视着令琛,而他在门口矗立片刻后,越过了满脸泪痕的令思渊,只是侧头看了两眼,随即又继续朝里走去。

十几道视线,包括值班的警察的目光都跟着他移动。

最后,见他俯身蹲到了祝温书面前。

“还好吗?”

他抬手,想摸一下祝温书,却在看清她的眼神后,动作停滞在半空。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祝温书,穿着不合身的外套,半干的头发乱糟糟地散在肩头,下颌处还有点泥灰。

埋着头时,半垂着的睫毛看起来格外浓密,却遮不住眼底的后怕。

“你终于来了。”

她瓮声说道,嗓音里还带了点儿脆弱感,“吓死我了。”

那一瞬间,令琛感觉心口像被人用力揪住,久违的感觉又将他包裹。

为什么要因为他,让祝温书遭这种罪。

许久,他哑声道:“对不起。”

祝温书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又听见审讯室里传来那两人胡搅蛮缠的说话声。

那两人年龄虽大,声音却中气十足,听着十分刺耳。

她眉心皱着,问:“他们真的是你的亲人?”

令琛闭眼,呼吸声很重,半晌才“嗯”了一声。

“是我连累了你。”

祝温书眼里的不可置信在他的回答中消散,随即伸手,摸了下令琛的脸颊。

“这是我的职责,不怪你。”

令琛睫毛轻颤,抬头看着祝温书。

她指尖轻轻换过令琛的下颌,低声说:“我还有个职责——”

没等她说完,令琛抬手,用力把她抱进怀里。

“祝温书。”令琛嗓音微哑,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低声说,“终于抱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