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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书意的升职,卡在了最后一关。

唐亦把她叫进办公室时,桌上还摆着各位领导的打分表。

综合成绩很漂亮,唯独老板那一张纸是空白的。

“书意,过来。”

唐亦转着笔,努着嘴,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

“您说吧,亦姐。”

反倒是郑书意先开了口,“邮件我看了,最后是老板不同意对吗?”

唐亦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俯身朝她靠去,“老板也不是否定你,他就是觉得你太年轻了,资历比较浅。”

郑书意顺从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他们杂志社大老板与总编雷厉风行的风格截然不同,圈子里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慢性子,做什么事情都慢条斯理的,常常把底下人急得半死。

然后回头一看,诶?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情做好了?

“老板今天也一直夸你的,但是呢你的工作汇报对象毕竟不是他,他对你了解也不多。”唐亦交握着双手,十分陈恳地看着郑书意,“自己的公司嘛,要突然提一个这么年轻的副主编,他自然要多考量一些。”

“不过他也说了,没见着比你好的,等年底考核的时候再看。”

郑书意升职受阻这件事短短二十分钟就传遍了全公司。

大小是个八卦,又临近下班,各个群因为这件事热闹了起来。

“我看总编和主编那么喜欢她,以为这事儿妥了呢。”

“是啊,她这两年产出挺牛逼的。”

“大老板不同意,有什么办法。”

“她男朋友不是时宴吗?老板这点面子都不给?”

“大哥,咱们社好歹也是老牌媒体,又不是靠他们铭豫吃饭的。”

“那可说不好,不就是一个副主编,老板给个面子,一本万利的事情呢。”

“我们老板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吗?他估计现在才开始去了解那几位候选人呢。”

“说不定郑书意一气之下直接走了投靠男朋友去了。”

“那可别啊,我还指望跟她打好关系,平时好帮忙呢。”

秦时月在公司虽然是个特殊的存在,但这种消息多多少少也会传到她耳里。

所以郑书意还没从唐亦办公室出来,秦时月就悄悄摸摸给时宴发了消息。

秦时月:小舅舅小舅舅!有大事!

小舅舅:说。

秦时月:今天小舅妈升职失败了!

小舅舅:?

秦时月:是真的!

秦时月:听说是老板不同意。

秦时月:你……要不要去疏通疏通?

小舅舅:叫你去工作,你就学了这些官腔?

秦时月:……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小舅舅:我知道了。

小舅舅:这件事你不用管。

秦时月: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小舅舅:不怎么办。

其实秦时月说出“老板不同意”五个字时,时宴便已经猜到了大致原因。

《财经周刊》的老板吕烨华他认识,虽然算不上熟悉,但每年总有那么几次打交道的机会。

这个人行事风格是他见过最求稳的一类。

有时候甚至有朋友开玩笑道:纸媒低潮下,《财经周刊》没倒闭,多半是因为吕烨华的龟速还没爬进这股浪潮里。

所以这件事在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如秦时月所说,时宴若真的去“疏通疏通”,吕烨华怎么也会卖他这个面子。

当初就是跟他提了一句,给了个专访的空档,便把秦时月塞了进来。

但这次是郑书意。

时宴第一次见她,她便已经初露锋芒。

而后的时光,有误会有痛楚有置气,但她一直在自己的领域一点点地发光发亮。

现在的郑书意,是他的明珠。

时宴不愿因为自己的插手,让她的光芒蒙上一层灰尘。

——

比升职失败更惨的是,失败的同时还得加班。

晚上八点,郑书意一个人走出了公司大楼。

夏夜的街道比冬天热闹得多,写字楼广场的池子亮着灯,许多大人带着小孩子玩水,附近穿梭着卖气球卖彩灯的商贩。

还有街头艺人挂着吉他,耳熟能详的音乐忽近忽远。

郑书意埋着头,慢吞吞地穿过这片热闹。

虽然她理解老板的做法,但不失落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期待了这么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街头艺人突然唱起了宋乐岚的歌,郑书意下意识便停下了脚步。

面前只有她一人围观,一曲结束后,郑书意摸了摸包,发现自己一分现金的没有。

“大哥,你有微信吗?”

艺人突然愣住。

但他还没说话,郑书意身边又响起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

“要人家微信干什么?”

郑书意一回头,见时宴就站在她身后。

喧闹的路边,他倚靠着车门,双手松散地抱在胸前,目光却直勾勾地看着郑书意。

郑书意:“……”

她只是想给点钱而已,又不是要红杏出墙。

不过一看到他,心里的失落好像找到了着力点。

郑书意没说话,两三步走过去,撞进他怀里。

她伸手抱着时宴的腰,闷了半晌,才开口。

“我好惨。”

时宴:“还有心思要微信,我没看出你有多惨。”

郑书意抬起头,了无生气地看着他。

“你到底会不会哄人?”

时宴的轮廓半隐在霓虹灯光里,双眼却特别亮。

他静静地看着郑书意,什么也没说。

忽然,弯腰亲了她一下。

郑书意有点懵。

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商业中心,时宴被魂穿了吗?

紧接着,时宴捧着她的后脑勺,继续吻着她的唇角。

“你干嘛呢?”

郑书意意思意思挣扎了两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嗯。”

时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你不是就喜欢这样吗?”

说的人还怪不好意思的,但郑书意确实很喜欢。

她双手抵着他前襟,直到耳边的音乐结束,她才说道:“今天没当成主编,老板没同意。”

“嗯?”

时宴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写字楼的灯,“那我给你们老板介绍个眼科医生?”

郑书意郑重地点头:“那你赶紧的。”

时宴还真的要迈腿朝写字楼走去,郑书意赶紧拽住他。

“你疯了吗?赶紧走赶紧走!”

坐上车的时候,时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晚上想吃什么?”

郑书意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满汉全席。”

时宴轻笑,“咔”一声扣上了安全带,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

“就这么简单?”

郑书意被他那趾高气昂的语气激得杠精俯身。

“那我不想吃满汉全席了,我要吃官财板。”

时宴:“什么?”

显然,郑书意精准抓到了时宴的知识盲区。

郑书意也没解释,一路给他导航,花了十几分钟,将车开到了位于老街的一个闹市。

这里是江城十几年来飞速开发的漏网之鱼,参差不平的石板路,毫无规划的摊位,胡乱拉起来的电线,却沉淀出一处游离在快节奏生活之外的乐园。

但因为这段时间日渐忙碌,郑书意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

不一会儿时宴手里便拎了三串烤肉两包板栗和一杯凉虾。

而郑书意手里则是捧着那个传说中的官财板。

郑书意没想到时宴真会耐着性子陪她在浓重的油烟里穿梭了一个多小时。

但她的词典里没有“适可而止”四个字。

当看到小摊上卖的卡通头箍时,时宴终于沉下了脸,一字一句道:“郑书意。”

论变脸的速度,郑书意向来不服人。

她一听到时宴叫她全名,立刻垮下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太惨了,升职受阻,男朋友还凶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郑书意其实还有一大段台词没说完,却见时宴在她面前微微弓腰。她止住了话,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给他戴上头箍的同时,郑书意立刻拿出手机,打开相机。

时宴拧眉:“你又要干什么?”

郑书意蹭地转身贴着他的前胸,支起了手机。

“这是郑书意不开心时,限定的时小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我得留念一下。”

时宴无奈地叹了口眼,环顾四周一圈后,埋头凑到她耳边。

“还不开心?”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照片里,郑书意笑弯了眼睛。

她知道她的心思很敏感,情绪又多变,前一秒如涓涓细流,下一秒便有可能湍急如山洪。

可是她也很好哄,只要时宴亲一下,就能瞬间抚平她的所有暗涌。

——

今年的夏天特别漫长,气温居高不下,秋天遥遥无期。

直到十月中旬,一场忽如其来的秋雨终于打破了这座城市下班高峰期的秩序。

行人纷纷跑进建筑物里躲雨,单车加快了转速,轮胎溅起积水,与外卖电动车擦肩而过,险些相撞,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再掺一脚进来,与江城艺术中心9楼报告大厅的掌声相映成趣。

聚光灯下,主持人的声音端庄清亮。

“轰轰烈烈的全球数字货币大战硝烟四起,各大资本纷纷入局,法定数字货币在市场创新动力的牵引下愈演愈烈。”

“而她却将视线聚焦在金字塔底层,记录了五位数字币民的胜利与失败,向读者呈现了数字货币的浪潮是如何选席卷普通人的生活。”

点题至此,在座众人皆知接下来的奖项即将花落谁家,视线不约而同聚焦在观众席第二排的女人身上。

“第五届财经新闻奖年度行业报道获奖作品《在全球数字货币的时代赛点上,普通币民立足何处?》,获奖作者《财经周刊》高级记者郑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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