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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思娴再次从电梯里出来时,傅明予的车刚刚驶离她的视线。

看着汽车离去的方向,阮思娴出了会儿神。

在那一分钟内,她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去考个汽车驾照,再买个汽车,免得以后这么晒的天还要在太阳底下等车。

没办法,六月的气温飙升得太快,根本没给人缓冲的时间,而江城是个火炉城市,这样的高温将持续到十月。

门口只有保安亭的屋檐可以遮太阳,阮思娴就站在那里等车。

她刚站定,身旁就多了个人。

起初只是瞥见那人穿的制服有些眼熟,回头一瞥,两人都愣了下。

倪彤拉着飞行箱,和阮思娴对视一秒,然后移开了目光。

几分钟的沉默后,阮思娴先开了口。

“你也住这儿?”

“……不是。”倪彤眼神四处飘,就是不看阮思娴,“我闺蜜住这里。”

阮思娴“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阮思娴手机显示她约的车马上就到,她可以去路口等着上车了。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倪彤一眼,“你约到车了吗?”

倪彤闻言看了下手机,现在早高峰,她还在排队,前面还有四十多个人。

“……没有。”

“走吧。”正好阮思娴约的车到了,她朝倪彤挥挥手,“你再等下去说不定又要迟到。”

“……不会,我今天提前了俩小时。”

“行吧。”阮思娴朝前走,“那你就晒着吧。”

屋檐虽然能挡光,但紫外线也防不住的。

他们这些高空作业的平时就特别注意防晒,否则皮肤很老很快。

倪彤在大太阳地下排队等车和蹭阮思娴的车之间犹豫了两秒,拉着飞行箱悄咪咪地跟上去。

她昨天看过这周的飞行任务了,好巧不巧,下周有国家队运动员包机出战,她和阮思娴刚好就排到了那一趟航班。

反正到时候都要合作,还僵持什么僵持哦。

上车后,两人分坐两端,没有人说话。

阮思娴低头看手机,而倪彤偷偷看了她几次。

上次在电梯里的事情倪彤还耿耿于怀,可是过两天要合作了,总要提前缓和一下关系吧。

说点什么呢……

倪彤舔了舔唇角,突然开口道:“你真的在追傅总啊?”

“……”

阮思娴抬起头,没看倪彤,直接对司机说:“师傅,麻烦靠边停车,有人要下车。”

“诶诶!”

倪彤急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怎么这样啊!”

“我就这样。”阮思娴瞥她,“要不你就闭嘴。”

倪彤敢怒不敢言,又靠车门挪了挪,心想早知道就不上这趟车了。

-

一路沉默到下车,倪彤把飞行箱搬下来,回头一看,阮思娴都走出去老远了。

“什么人嘛……”

倪彤拖着飞行箱愤愤跟上去,和阮思娴在电梯口分道扬镳。

阮思娴今天休假,但是有一个安全讲座,所有不在航班的飞行员还有机务都要参加。

休息时间被占用,许多人心里都有怨言,讲座又枯燥,专家洋洋洒洒说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已经是中午了,想睡个回笼觉也不成。

听讲座的时候,阮思娴和一个机务坐在一起,偷偷聊了两句,发现两人竟然是一个高中的。

只是那个机务比她大几届,阮思娴高一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

“你中午回去吗?要不一起去食堂吃饭?”

出来时,机务问道。

阮思娴说不去,“我下午还有点事。”

“行吧。”

阮思娴走路向来目不斜视,快到电梯时,机务突然拉了一把她的手腕。

“怎……”

话没说完,阮思娴看见一行人从另一边直奔电梯而来。

为首的是傅明予,他一手插着兜,背微弓,垂首看柏扬端在他面前的iPad,脚步不急不缓,身后跟的七八个人面色严肃。

阮思娴被机务拉着退了两步,让出了电梯门口的位置。

她看着傅明予从她面前经过,走进电梯,转身面朝外,目光冷冷淡淡,直至电梯门合上那一瞬间,眼神也未曾有什么变化。

嘿,挺好。

阮思娴想,他可终于消停下来了。

-

出了世航大门,阮思娴打了个车,途径一家熟悉的花店,让司机停了会儿。

她下车走到花店门口,老板立即迎出来:“买花吗?”

“给我绑一束百合。”阮思娴说,“要开得好点的啊。”

“我们的花都是开得好的。”

店里有装饰好的百合,老板挑了一束给阮思娴,“一百五十八,收你一百五吧。”

“行,谢谢老板啊。”

拿着花上了车,司机回头问了句,“去看故人?”

阮思娴闭着眼睛“嗯”了声。

车慢慢开向郊区。

山路崎岖,司机开得慢,晃了近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阮思娴下车后,轻车熟路地进了墓园,找到了那一座墓地。

其实刚刚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她就看见碑前放着一束花,走近一看,果然是一束新鲜的百合。

阮思娴弯腰把那束花捡起来,丢到碑后。

花落地的那一瞬间,散落了几朵摊在地上。

阮思娴看着那花,叹了口气,又捡起来重新放回碑前,然后把自己买的花也放到旁边。

她从包里拿了一张报纸铺在地上,盘腿坐上去,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许久。

照片上男人淡淡地笑着,眼神温柔,五官俊秀,和阮思娴一样有着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就连唇角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阮思娴坐了好一会儿才从包里拿了个小盒子出来捧在手心。

“爸,这是我的肩章。”

她打开盒子,放到碑前。

“现在三道杠,再过两年就四道杠了。”

说了两句,不知道说什么,阮思娴又沉默下来。

好几分钟后她才又开口:“太可惜了,你没坐过飞机,要是多坚持几年吧,说不定还坐我开的飞机,带你出国转转。”

烈日当空,连风都是热的,可是在这空寂的墓园里,却始终有一股清冷的感觉。

阮思娴垂着头坐了许久,几片叶子落在她脚边。

她捡起来捏了捏,又说:“爸,你别看飞机那么大一架,上了天也就跟这叶子差不多。你不知道,上个星期有一次返航,差点碰到积雨云,幸好机长厉害,成功绕行了,但还是差点没把我吓死,那玩意儿太恐怖了。”

风吹动杂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阮思娴的声线变得有些沙哑,“还有这几天晚上风特别大,窗户外面吹得哗啦啦的,我总觉得有小偷翻墙进来了,虽然我现在住十几楼哦,小区里还有保安,但我还是以为我还在咱们家那边,经常有小偷翻窗户偷人家东西。”

“唉,不说这些了,你都不知道积雨云是什么。”阮思娴揉了揉眼睛,从包里翻出一本书,“我给你读会儿诗吧。”

不知是哪家祭拜的后人放置的挂纸被风吹散,飘到了阮思娴身上,她浑然不觉,细细沙哑的声音在这座墓园里断断续续。

身后的风不止树不静,天上的云聚了又散,艳阳渐渐收敛了光芒,在时间的驱使下悄然落于西山。

当时钟指向七点,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有两个负责打扫的老人拿着扫帚四处转悠着,布鞋踩着草地,声音竟也清晰可闻。

与此同时,江城国宴酒店,星月灯火,交相辉映,暗金色的大门外四个燕尾服侍者依次站立,白手套一抬,将宾客引入一片浮光跃金的内里乾坤。

室内灯火辉煌,新鲜的淡粉百合花无处不在,或是包裹着圆柱,或是盛开在桌上,或是拥簇在糕点旁边,满室缤纷,大提琴与钢琴声袅袅不绝,客人交谈声喧而不乱,竟碰撞出一种奇妙的融洽感。

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门口,两个侍者立刻上前,分别拉开左右两道车门。

傅明予先行下车,略等片刻,贺兰湘便从另一旁过来,挽住他的小臂,在燕尾服的引领下朝里走去。

贺兰湘脚未踏进去,视线先巡视一圈,抓住了今天的主角。

贺兰湘小声哼哼道:“我就知道,她今天又穿一身素,柔柔弱弱地站在哪里,四两拨千斤,就显得我浓妆艳抹像只孔雀。”

傅明予抬手扶她上阶梯,并未去看贺兰湘眼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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