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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夏在石化状态里持续了好几秒。

直到陈不恪的逆子跳到了她面前的桌上, 当着她的眼皮底下,就要干出把猫头探进她水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却夏回神,给它拎出来:“这个事关生死, 你不要乱说。”

“你也知道我看上的男人, 你敢捷足先登会被我弄死吗?”于梦苒冷笑。

“…你都没看,哪来的看上。”

“你这种非声控还五音不全的是不会懂的——用不着见, 光听他声音就够我死一百回了!”于梦苒持续发梦, “等这个剧拍完我就杀到你家去, 只要颜值身材不至于伤眼, 丑点我也认了!”

却夏叹气:“死心吧。”

于梦苒咬牙:“你果然把他领回家睡了。”

“我没。”

“那你为什么让我死心!”

“因为他——”

却夏换气, 平静道:“是个gay。”

于梦苒:“??”

却夏不心虚,打了个没表情的哈欠:“贵圈多gay, 你懂的。”

于梦苒:“……”

之后。

从于梦苒绝望里透着愤慨、愤慨里透着了然、了然里透着“既然我得不到那弯的也好”的癫狂状态的叙述中,却夏终于拼凑出昨晚让于梦苒误会的事实轮廓——

陈不恪送她回了家。

不堪忍受她手机的频繁骚扰。

于是替她接了电话。

而后,对于于梦苒在听到她的梦中情声后的激动反应,白毛顶流显然非常冷淡敷衍, 除了嗯和哦基本没个回应。

直到于梦苒想起自己的怨种朋友。

“却夏在你旁边吗?”

“在床上。”

“?”

“她睡了。有事明天再打。”

“???”

通话到此被白毛顶流单方面结束。

确实是很难不让人误会的对话。

却夏捏了捏白猫后颈皮,以眼神传达了“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造孽的叛逆老父亲”的中心思想, 然后并不真诚地安抚着电话对面迅速“失恋”的于梦苒。

她也没有掩饰她的不真诚。

于梦苒伤心跑了。

挂断电话,却夏在原地站了会,去厨房烧水给自己冲了碗寡淡无味的麦片粥。

喝这顿敷衍早餐的时候, honey就蹲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却夏单手拿勺吃粥,另一只手有下没下地rua着把前爪搭到她腿上的白猫。

“不是梦啊。”

女孩发了会儿呆,眼尾垂耷下去, 幽幽轻叹。

“那我麻烦大了, honey。”

·

却夏的估计没有任何偏差。

当天还没到傍晚, 她的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先是来自陌生号码的长达千字小论文的致歉信, 落款人名似曾相识,大约是昨晚上那个她记不清名字了的酒量不行人品更不行的资方,却夏正被宿醉折磨得头疼,一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字更yue从中来,于是扫了一眼她就毫无停留地删了。

然后就是来自天乐传媒,关于《至死靡他》剧本围读的短信通知。

却夏盯着手机确认了一遍开头署名是自己后,眉心就轻打了个结。

按他们罗里吧嗦的番位划分,只计算女性角色,她也不过是勉强搭了个女四号的戏份——剧本围读这种打着“建立剧组文艺氛围”的旗号,实则多半是用来给咖位演员们最后一次提异议、改剧本机会的事情,理论上怎么也轮不到她参加。

尤其通知信息里的时间,就在明天下午。

24小时都不到的“提前”通知,这样赶进度只有一个可能:

她是被临时加进来的。

因为谁不言而喻。

这势头与却夏低调退休的计划绝对是背道而驰。偏还剩一年的艺人合约还在公司手里,她没有说不的权力。

第二天中午,经纪人就坐着公司的专车来接却夏了。

算上上回莫名被叫去公司谈剧本,却夏这是签约以来第二次感受公司内的专车体验。

比起挤公交或者地铁自然好很多。

如果旁边没有一个殷勤絮叨的经纪人就更好了。

“小夏,这个座椅舒适度还可以吗?不舒服的话告诉我,我帮你调整。”

“……”

“小夏,你口渴吗?车里有空运过来的山泉水,公司里特供的,你要不要喝一瓶?”

“…………”

“小夏,车里温度如何,你——”

“张哥。”

却夏终于忍无可忍,回眸望住对方:“有什么话您直接问,不用铺垫。”

经纪人尴尬几秒:“萧。”

却夏:“什么?”

经纪人:“我姓萧,萧澈。”

却夏:“……”

合约还剩一年她才见了几面的经纪人,记不得名字,也不能,怪她吧?

却夏心虚得短了气势,耷下眼皮靠回座里。

好在经纪人也顾不上计较,又东拉西扯了几句后,终于把话头拉到了他的目的地——

“听《至死靡他》剧组的公司同事提起,前天晚上的宴会,陈不恪也去了?”

果然是问这个的。

却夏没情绪地望着窗外,声线也安静得没起伏:“我喝多了,没印象了。”

“哎是是,这个我也听说了,那位俞总实在有些过分,”经纪人一边帮腔,一边偷眼打量却夏反应,“好像最后,幸亏陈不恪在场,才替你解了围?”

女孩眼皮支了支。

这次她仰起脸,只是情绪依旧漠然又寡淡:“是么。我不记得。”

经纪人吃瘪噎住。

车里沉寂了会儿。

大约是看出自己这个没见几面的艺人不是吃旁敲侧击的主儿,萧澈干脆单刀直入:“小夏,你和恪总应该确实是认识吧?”

垂着眼安静玩手指的女孩停住:“…谁?”

“恪总,陈不恪啊,圈里认识的大佬都这么喊他,”萧澈嘿嘿笑了,“你要是认识,那我们和他也算亲近了,喊一句恪总没啥。”

一两秒后,她睫毛轻撩:“萧哥觉得我认识么。”

“啊?”萧澈被反问懵了。

“我签在您团队里三年多了,”却夏就不紧不慢地轻声说着,“您觉得,我像是认识陈不恪么。”

萧澈再次噎住。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昨晚上半夜听见公司里前辈打电话来的时候,他的反应就是拍着大腿把这三个字吼出来的——

却夏,他团队里一个默默无闻三年多的挂名艺人,和这个圈里站在所有人头顶那唯一的巅顶上的白毛顶流?

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有半点关系?!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

前天晚上剧组里有人看热闹,提前偷录,想拍的是俞洋泽欺压圈内不知名小艺人,万万没想到最后拍成了白毛顶流为救不知名小艺人当众发火——别人是救场,他是砸场——摄像头里到最后两人离开,宴会厅里都是安静得像群体石化了似的。

镜头外面,不信邪地放了三遍的经纪人也是石化的。

他怀疑自己造了三年的孽:放着一位认识圈内最顶级资源的艺人冷宫了整整三年还多,到最后合约都快到期了才看见了这块明珠蒙尘的香饽饽。

然而对着此时平静反问的女孩,萧澈又有点自我怀疑了。

“可是,那,如果你们不认识,”萧澈迷茫,“他为什么要给你解围?”

却夏没表情:“白毛顶…陈顶流人美心善,大慈善家。”

萧澈:“可,你们还一起走的?”

却夏:“下楼顺路,我总不能从27层跳下去。”

萧澈:“……”

萧澈被自家艺人的冰冷态度冻得心凉,窝回椅子暗自表情纠结了好久,还是在车开到公司门口前,他不死心地探过来脖子。

“你和陈不恪,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啊。”

“?!”

却夏不等经纪人激动,抬手摸起中间扶手箱上的剧本,漠然一提:“即将进同个剧组,他是男一,我是女四——虽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也不能算完全没关系吧。”

“……”

萧澈彻底绝望,滑回了椅里。

没了经纪人的骚扰,却夏耳边终于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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