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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幼瑶闻言,吓得更是抖如筛糠:“臣女什么都没听见!臣女什么都没听见!”她吓得魂飞魄散,心中叫苦不迭。今日她与李濂院子里的那些丫鬟起了争执,一怒之下便走了出去,想到李显院子外转转,谁知道刚走到,便看到了永宁公主和她的婢女从李显书房里出来。永宁公主好似很不舒服,扶着树在干呕,紧接着,她就听到了永宁公主主仆二人那一番话。

“殿下,此女不能留。”梅香低声道,“她方才听到了奴婢与殿下说话……”

她得知了这个天大的秘密,心中害怕极了,立刻想逃走,谁知道越是心急,越是出错,脚下踩到一块石头,跌倒在地,被永宁公主和梅香发现了。

她话说得如此难听,姜幼瑶却不敢反驳。这是在李家,不是在姜家,没有人能保护她。而且对方是永宁公主,那个高高在上飞扬跋扈的人。

“臣女什么都没听见……唔……”姜幼瑶接下里的话说不了了,因为梅香用东西堵住了她的嘴,还顺势扭住了她的手臂。

“回府养伤?”永宁公主笑道,“你怎么不回姜府养伤?只怕是以养伤之名,行苟且之事吧?”

跟在永宁公主身边,梅香也会一些功夫,虽然说不得最好,但对付姜幼瑶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已经是绰绰有余。姜幼瑶死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只得用一双眼睛哀哀地看向永宁公主。

姜幼瑶吓了一跳,她知道如今永宁公主和李显成了亲,若是把她当成迷惑李显的狐狸精,只怕是有雷霆手段。因此她连忙否认,道:“臣女不认识李大公子,臣女是当初在外被人所害,多亏李二公子出手相助,李二公子带臣女回府养伤。”

“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永宁公主丝毫不为所动:“谁叫你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呢?姜三小姐,就算是为了本宫,你还是先走一步吧。”

永宁公主恍然:“难道你是与人私通了?你是李显养在府上的人?”

“殿下,”梅香道:“这姜幼瑶到底是首辅的千金,不比普通丫鬟,要是出了事,只怕不好善后。”

梅香凑近永宁公主道:“前些日子,听闻京兆尹大人说起过,姜家的三小姐不见了,姜首辅正在四处寻人,不过为了姜三小姐的名声,并未大肆宣扬。”

永宁公主不悦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本宫连处置个丫头的本事都没有了?”

“姜幼瑶?”永宁公主也想了起来,道:“你怎么会在李家?”

“奴婢不敢。”梅香继续道:“只是如今姜家还没有放弃寻找姜幼瑶,如果被姜元柏知道姜幼瑶的死与殿下有关,只怕会费尽心力想要抓住殿下的把柄。殿下如今有了小公子……”若是姜元柏找到了永宁公主怀孕的证据,那永宁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姜幼瑶心中大骇,她情急之下说出“臣女”二字,本来就分外懊恼。这会儿竟然被永宁公主身边的婢子识破身份,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永宁公主眉间闪过一丝烦躁,“不能杀了她,难道要留着她吗?”

姜三小姐?姜幼瑶!

“殿下,不如先将她送往私牢。”梅香道:“殿下的私牢里已经住过许多人,这位姜三小姐住进去,也不会被人发现。再说,就如李大公子屋子里的那些哑巴孩子一般,再喂姜三小姐一颗哑药,将她关在私牢里,过个一年两年,姜家不再寻找姜幼瑶了,就可以送她上路。”

“臣女?”永宁公主一愣,细细打量了一番那女子,见那女子穿得不像是下人,面容又很是熟悉,一时想不出来。倒是梅香眼睛一亮,道:“殿下,这是首辅府上的姜三小姐!”

姜幼瑶清晰地听到梅香娓娓道来她的下场,当即流下两行眼泪。她心中恐惧极了,突然后悔起来,早知道她就呆在姜家。至少在姜家,她还是三小姐,无人敢虐待她。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离开姜家,就不会在路上遇到李濂,如果没有遇到李濂,就不会被带到右相府。如果不是在右相府,她也不会看到永宁公主,得知永宁公主的秘密,被人灭口,就算死了也没人知道,没人收尸!

“殿下饶命,”那女子惶惶,“臣女什么都没听见!臣女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走到墙边,崴了脚而已!”

对了,李濂!她还有李濂!姜幼瑶的心中突然又疯狂地燃起希望。只要李濂回来,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到处找她的。等李濂知道了自己是被永宁公主带走以后,肯定会同永宁公主要人。李濂可以救自己!

“你是谁?竟然偷听本宫说话!”永宁公主怒道。

可是下一刻,永宁公主和梅香说的话就是一盆凉水,将姜幼瑶的希望瞬间浇得个干干净净。

梅香正想要安慰几句,突然听得墙壁上传来一声东西掉在地上的清脆响声,永宁公主一扭头:“谁?”梅香已经快步追了上去,那藏在墙后的人大约也是心慌意乱,还没来得及跑几步就摔倒了,很快被梅香揪到了永宁公主面前。

永宁公主道:“这姜幼瑶如今是李濂的人,我们把她带走,李濂怕是会来要人。”

“这些日子,沈郎也不来看我……”永宁公主说着说着,语气又伤感起来,“他自己的孩子,也不关心,便任由着我嫁到李家。若是事情败露,他也要被连累的。”

“倒也不见得。”梅香笑道:“现在姜幼瑶呆在李家,外面无人知道,姜家应当也是不知道的。看样子,李相怕也是蒙在鼓里。殿下带走的,只是一个普通侍女,不是姜幼瑶。李二公子不敢承认姜幼瑶的身份,只会默认。殿下是公主,想要惩治一个普通的侍女,是轻而易举的事。李二公子不会同公主计较的,甚至还会感谢公主替他整顿后院。”

梅香点头称是。

“你说的也有道理。”永宁公主舒展了眉头,“长嫂如母嘛,他的确该谢谢我。”

梅香从袖中摸出药来,给永宁公主服下。永宁公主靠着树休息了一会儿,才道:“这反应是越来越大了,再过几日,你就让大夫过来,告诉李显,我怀了身孕,还不足一月。”

姜幼瑶的心里,彻底地绝望了起来,她晓得自己再无生机了。李家男人不在的时候,永宁公主在右相府里只手遮天,她们堵住了自己嘴巴,再叫个婆子来,等待她的,就是被送往那未知而可怕的“私牢”命运。

“殿下!”梅香惊叫道。永宁公主朝她伸手:“药!”

到了夜里,永宁公主刚刚用过晚食,梅香进来道:“殿下,李二公子在外头等您,有话要与您说。”

梅香和永宁二人出了屋子,那屋子仍旧静悄悄的,门掩上后,仿佛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但其实是有一屋子人,想着这些人在屋子里无声地做事,走动,永宁公主就觉得浑身上下冒出一阵寒意。蓦地,她觉得胸口一阵恶心,快步走到院子里的树下,扶着树干呕起来。

永宁公主心知肚明,李濂这是问她来要人了。姜幼瑶已经被人送往了公主府的私牢,永宁公主也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晓得李濂最后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便施施然地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算了,这里既然没什么女子,留着也不舒服,走吧。”永宁公主又看了一眼这些年纪不大的少年,道:“他要做好人就让他做吧,反正蠢的不是本宫。”

外头,李濂正坐在桌前等她。见她出来,便站起身,行礼道:“大嫂。”

梅香没有说话,她只是一个婢子,不能议论主子。

闻言这个称呼,永宁公主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这提醒着她她是李家的大奶奶,而不是“沈夫人”。永宁公主皮笑肉不笑道:“二弟这么晚来,可有何事?”

分明是很刻毒的事情,被这主仆二人说起来,仿佛是很习以为常似的。永宁公主道:“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要是真的想不被人发现,便将这些人杀了就是,还留着做什么?或者根本就不该带回府来。我看这个李显,是个蠢蛋。”

李濂道:“听闻大嫂今日路过我院子附近,见过了我的……丫鬟小瑶,将她带走了。”

梅香顿了顿,轻声道:“每户府上都有不少秘密,这里既然是书房,想来里面藏着不少重要东西。也许李大公子是为了不让这些秘密被人发现,才让这些人变成了哑巴。”

“哦,小瑶啊,”永宁公主故意拖长了那个“瑶”字,看着李濂紧张的神情,笑了笑,道:“是有这么回事。这丫鬟不长眼睛,看见本宫竟然不行礼,还恶言相向,本宫便顺手替你管教了丫鬟。二弟心地仁善,但也不能纵容着府上的丫鬟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那成何体统。”

永宁公主嗤笑一声:“这么说,李显还是个大好人了?可是怎么就这么巧,他收养的孤儿个个是哑巴?莫不是自己毒哑的吧。”

她心不在焉地说着,听得李濂心中窝火。姜幼瑶就算再如何没脑子,也不会主动冲撞永宁公主。永宁公主也不过是仗着眼下姜幼瑶没在眼前,想怎么泼脏水就怎么泼脏水了。

“或许这些都是下人,您瞧他们穿着的都是下人的衣服。对了,”梅香道:“奴婢突然想起来了,听闻这位李大公子平日里十分仁善,收留了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让他们在府上当下人。之前奴婢还没想到,现在看这些下人,年纪都不大,很有可能就是李大公子收养的孤儿了。”

李濂勉强笑了笑,道:“敢问大嫂,现在小瑶在什么地方?”

“李显弄这么多哑巴在这里做什么?”永宁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怪瘆人的。”

永宁公主看了李濂一眼,笑道:“那丫鬟实在是太恶,本宫以为,小瑶这样的丫鬟不能留在府上,留来留去也是个祸患,便叫人牙子过来把她卖了。没有卖身契,几乎是白送了。那人牙子看着不像是燕京人士,说不准现在已经送出城了。”

“还真是。”梅香道。

李濂心中一个激灵,看着永宁公主,他不知道永宁公主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知道永宁公主有没有认出姜幼瑶的身份,更不知姜幼瑶是如何得罪了永宁公主——当时院子里没有别的人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拉着孩子的少年猛地点了点头。

李濂也不知如何是好,别人不知道,他知道,那可是姜元柏的亲生女儿,却在他们李家出了事。要是传出去,他也跑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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