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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很短,只有几行字,姜元柏看完后,神情复杂未明。

“不……不要……”

“大哥,信上写了什么?”姜元平问。

眼前的鸩酒盛放在精致的金器里,酒杯上还雕刻镶嵌了细小的红宝石,是刘太妃向来最喜爱的华丽。若是从前,她大约还挺喜欢这金器,然而今日,她犹如看到了索命的恶果,不断后退,拼命摇头,形状全无。

“是阿梨……”姜元柏皱眉道:“阿梨现在在黄州,成王的人把她带到了黄州,被肃国公救了下来。现在阿梨和肃国公在一起。”

年轻的时候没能坐上皇后,到了如今,不能连太后都做不成。眼看着只差最后一步,距离自己想要的唾手可及,怎么能功亏一篑?她不要!

“阿梨找到了?”姜元平先是一喜。这些日子,为了找到姜梨,姜元柏几乎是把整个燕京城都翻了一遍,仍旧无功而返。众人都说大约是被人送到城外去了,可现在要去城外找人,去哪个方向,如何找,希望越来越渺茫。这会儿突然得了消息,说姜梨找到了,姜元平自然也跟着松了口气。

刘太妃本还想着,她是太妃,于情于理,洪孝帝都不会做得太难看。或许洪孝帝还会认为自己有价值,留着自己一条命,用来威胁成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一条命在,一切都好说了。等成王杀了那个兔崽子,自己做了皇帝,她就不是太妃,而是太后。

但是紧接着,他就奇怪地看向姜元柏:“被肃国公救了?肃国公怎么会救阿梨。”

成王逃了出去,却唯独遗忘了自己这个生母,让她一个人留在宫里,面对来者不善的洪孝帝。

“也许是碰巧撞上了。”姜元柏眉头深锁,“他见过阿梨。”

冷凄凄的宫殿,哪里比得上她的寝宫,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一夜之间,从天上跌到地上。刘太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如今地步。在她和成王最初的计划中,并不是这样的。成王会派人先将自己接出宫去,才开始举事。但丽嫔和成王之间的私情突然被捅破,丽嫔被抓,季家被抄家,成王逃出城,几乎都是一夕之间完成的事。

“可是大哥,”姜元平仍旧不解,“肃国公可不是一个喜欢胡乱插手别人事情的人。别说是阿梨,就算是对姜家,和咱们也没什么交情。他会这么好心,救下阿梨?”

宫里,刘太妃得了一杯鸩酒。

姜元柏也有些怀疑,姬蘅是个什么人,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全朝野的人都知道。至于善良、心软这些话更不可能和姬蘅绑在一起。若说姬蘅看见别人遇到麻烦,最大的可能就是置身事外,就算他和姜元平出了事,只怕姬蘅也只是在一边看戏,更毋庸提出手相助了。

季家一家出事的时候,姜元柏什么话都没说。即便是这样,朝中同僚还有嘲笑姜元柏的。毕竟季家曾是姜元柏的姻亲,姜元柏自然也是忍了下来。成王举事,姜梨失踪,燕京城里有刺客,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来,早已弄得人焦头烂额。

偏偏信里面就是如此。

一番话说得毫无悔改之心,听闻当时季彦霖就疯了,要杀了丽嫔,若不是狱卒拦住,只怕丽嫔当时就要被季彦霖打死。

不由得,姜元柏就想到上次姬老将军寿辰,偏偏请了姜梨一人前去赴宴。虽然说姜梨自己说也不知道为何,但姜元柏总觉得其中没那么简单,姜梨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丽嫔的回答也是耐人寻味,她道:“父亲都已经找了顶替我的年轻姑娘来,我自然也要为以后做打算。我为季家争取了这么多,父亲有如今的地位,都是我在宫里辛辛苦苦与人周旋得来的功劳。你们现在看我生不出皇子,没有用了,寻思着再找一枚棋子,可也没问过我甘不甘心。既然季家不考虑我,我自然也没有必要为季家打算。我们既然是一家人,自然要同甘共苦,没得苦我一人吃,享福你们来的道理。我可不是什么观音活菩萨,成全了别人牺牲自己。我们季家人的天性,就是死了也要拉人陪葬!”

但现在去打听姬蘅和姜梨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可能。姜元柏吩咐外面小厮道:“备马,立刻派人去黄州,接二小姐回府!”

季彦霖只怕做梦都没想到,他千方百计送进宫中,为季家争取了无数荣耀,使得季家在过去那些年中蒸蒸日上的丽嫔,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听闻在牢中丽嫔和季彦霖相遇的时候,季彦霖还抓住丽嫔,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哥,”姜元平按住姜元柏的手:“不可!”

丽嫔的娘家季家,自然也因为丽嫔和成王有染被抄家砍了脑袋。行刑那一日,百姓们去观看的不少,无一人同情季家人,反而是愤恨有加。成王如此狼子野心,丽嫔如此不知廉耻。有人就把当然季淑然的事也拿出来说了,说季家人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

“为何?”姜元柏看着他。

一时间,成王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现在黄州正是混乱的时候,成王的兵马还在城外未退走,你要是在这个时候去接人,只怕反而弄巧成拙。那些人既然掳走了阿梨,就是冲着阿梨来的。若是阿梨出现在他们视线中,反而有危险。反倒是跟着肃国公,姬蘅的本事你我二人都清楚,就算整个黄州陷落,只怕姬蘅也能全身而退。阿梨跟着他,比跟着旁人安全许多。”

百姓们纷纷唾骂成王狼心狗肺,先前便和宫里嫔妃私通,如今又是造反,可见早有谋逆之心。虽然黄州不是燕京城,但百姓们还是人心惶惶,生怕那一日成王的兵就打到自家门前。毕竟北燕除了西戎边界以外,许多年都未曾打过仗了。对于战争,人们都是恐惧的。

“我信不过他。”姜元柏道:“姬蘅此事心思莫测,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成王在黄州城外举事的消息,一夜间就传遍了燕京城。

“大哥,”姜元平道:“他要是有心想做什么,就不必从成王的手里救下阿梨了。就算是他想要利用阿梨算计什么,总也会保住阿梨的命。你就不要担心了,事到如今,昭德将军即将回京,你还不如看看,接下来我们姜家应当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