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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故渊眼里满是认真,略微还带了点不耐烦:“第一次是郑嬷嬷的手段,不怪你也不怪我。第二次……是你故意惹怒我,让我没能控制好戾气,也算我的错,所以我补偿你。”

嘴角抽了抽,池鱼道:“你倒是逍遥。”

补偿吗?池鱼怔然地看着他,嘴唇渐渐泛白。

叶凛城被关在牢里一天了,本以为他会很狼狈,但宁池鱼跟着狱卒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他翘着脚躺在石床上,旁边两个穿着囚服的人在给他捏肩捶腿。

“你这个人……”半晌之后,她低笑垂眸:“是不是总喜欢补偿人?补偿完了这个,还要补偿那个。”

留一个男人要怎么留?池鱼不太懂,毕竟以前她从未能留住沈弃淮,更是一直被沈故渊嫌弃。思来想去,她提了食盒,去了一趟大牢。

沈故渊抿唇:“我得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

“多谢。”朝她颔首,池鱼心情沉重地离开了侧堂。

“是吗?”池鱼道:“可我若是不想要你的补偿,就想跟你有牵扯呢?”

一听这话,郑嬷嬷就笑了:“您不轻易放弃就好,老身自然是鞍前马后,随叫随到!”

脸色沉了沉,沈故渊道:“我的底细你都清楚,又何必执迷不悟?”

深吸一口气,她坐直身子握了握拳:“我会竭尽所能留下他,必要的时候,请嬷嬷多帮帮我。”

若他是一般人,她纠缠也就罢了。可他是天神,她再纠缠,也只不过落得自己伤心一场。

“我晓得。”池鱼垂眸苦笑,就因为有肌肤之亲,所以沈故渊对她会有凡间男子常有的占有欲,世间万物都有个“划地盘”的习惯,自己领地里的东西,别人碰了就会不舒坦,不过真要说感情,那就未必了。

池鱼低笑,伸手轻轻捏紧他的衣襟,声音极轻地道:“从你帮我复仇开始,我就已经万劫不复了,现在要我悟,我什么也悟不出来,只想缠着你。”

眼珠子转了转,郑嬷嬷道:“但是姑娘可别忘记了,您与主子,可是有肌肤之亲的,这别人可比不了。”

沈故渊眼里染了不悦,就这么看着她。

郑嬷嬷捏了捏帕子,有点懊恼。这池鱼丫头太冷静了,一点也不像别的姑娘那么傻。换做别人,光是自家主子那眼睛这么一瞧,定然就觉得是爱她的嘛!

“你别告诉我,你一点心也没动。”池鱼笑着红了眼:“我不信的,就算你在我身上有目的,就算有很多是意外,但是师父,你对我动过心。”

“那是因为我是人,他沾了人味儿,自然像人。”池鱼抿唇:“我心里清楚,换做别的他肯接近的女人,他一样会是现在这般。”

“胡说八道!”伸手推开她,沈故渊眼里如雪卷荒地,又冷又漠:“我有没有动过心,自己会不知道吗?”

“话也不能这样说。”郑嬷嬷道:“自从有了您,主子像个人多了。”

“你就是不知道。”池鱼执拗地往他这边靠:“我看得比你清楚。”

留?池鱼苦笑:“拿什么留?使劲抱住不成?我原以为他待我有些不同,但今日瞧见他对宛央我才发现,他眼里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他任务需要弥补的,一种是其他的。我与其他的不同,但与宛央……没什么区别。”

沈故渊僵硬着身子看着她靠近,眼里的雪风刮啊刮,最后化为了一片冰凉的雪地:“情爱里头的女人才是最看不清楚的,你觉得我对你动过心,无非是我待你不同,帮过你护过你。但这些,仅仅是因为我欠了你罢了。”

郑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虽说道理上讲是如此,但……老身觉得,主子更适合人间,姑娘也大可以多想些法子留住他。”

“不对。”池鱼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你若只是因为欠我,那现在该还的还完了,你就不会还舍不得我。”

池鱼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所以,等他把宛央这条线弥补好了,就要走了?”

“你哪只眼看出我舍不得你了?”

“换做别人,肯定是不能的,少不得被天规惩罚。”郑嬷嬷无奈地道:“但咱们这位少主有点不一样,他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实的时候还肯听月老的话,不老实起来,谁也拿他没办法。所以这几条红线,牵了也就牵了,要不是为着月老,他是连下凡来弥补都不会的。”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池鱼鼓嘴,脸颊贴上他的胸膛,认真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只相信我感觉到的。”

强行牵?池鱼趴在桌上,扯着嘴笑了笑:“还能这样做?”

沈故渊终于是不耐烦了,扯过被子将她卷起来,扛着就下了床。

“也不算是错。”郑嬷嬷苦恼地道:“这件事怎么说呢……您的红线,是主子牵得不耐烦了随意牵错的,所以他得弥补。黎家姑娘那一条线是牵了又被他不小心扯断了,所以他得续上。而宛央丫头这一条……是他强行牵的,结局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哎哎?”池鱼吓得挣扎起来:“师父,你做什么?”

“又是他牵错了的?”池鱼眼里泛了水光。

还能做什么?打开门,沈故渊很不怜香惜玉地把人往外头一扔,再狠狠把门关上!

郑嬷嬷笑了笑,坐在她旁边道:“这一桩,本也是主子牵的姻缘,只是情况有点特殊……”

清净了。

“您……”池鱼神色复杂:“也插手了宛央的事情?”

卷着被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池鱼委屈巴巴地站起来,哀哀怨怨地跑到门边喊:“师父,外头很冷!”

“啊?”郑嬷嬷听她说了几句,眼睛都瞪圆了:“我昨儿都拦过了,那宛央丫头怎么还是要去死啊?”

“回你的屋子去睡!”

马车回了王府,池鱼进去,二话没说就去了郑嬷嬷的房间。

“可是。”她道:“我不在,你也会冷啊。”

白妙言皱眉,觉得这池鱼郡主多半是疯了,她说的话,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

“无所谓。”

本以为是舍不得她,是想再多陪陪她,结果不是,他有别的人要帮,等帮完,也就跟她没关系了。

冷冰冰的三个字,带着冰渣子砸在她头上,池鱼悻悻地放下了敲门的手,裹着被子吸了吸鼻涕,又转去了窗口:“师父……”

“我高兴呢。”伸手抹着眼泪,池鱼笑得更欢,只是鼻尖和眼眶红得可怜:“我高兴自己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没走的原因。”

“啪”地一声,窗户关上了,带着一阵凉风,吹得她在风中摇曳了一下。

“你怎么了?”白妙言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哭什么?”

池鱼打了个喷嚏,看看自己连鞋也没穿的脚,扁扁嘴,老老实实地去了侧堂。

池鱼咧了咧嘴,眼眶有点发红。

沈故渊气得个够呛,第二天起来,自个儿缓了半个时辰就出门,压根没打算带上宁池鱼。

就像当初救她一样,也像帮黎知晚和唐无铭一样,沈故渊如今有了第三个要救的对象,自然会阻着她去死,就像当初拦着她不让她冲动找死一般。

然而一掀开车帘,里头的人朝他笑得春暖花开的:“师父早。”

给别人牵红线。

看她一眼,沈故渊没应,转过头,很是柔和地对宛央道:“你先上去。”

天上的月老,在凡间的事情是什么?

宛央战战兢兢地道:“王爷,奴婢还是跟在旁边走吧?”

他说,他暂时不会走,因为还有事情要做。

沈故渊勾唇:“要我扶你上去?”

沈故渊是不会突然对宛央感兴趣的,在黎知晚的婚事上那一出,再加上今日这一场,池鱼突然就明白了他在做什么。

宛央二话不说就往车上爬,看见池鱼,尴尬地行礼:“郡主。”

池鱼低笑,歪着脑袋看着她道:“多情自然是男子风华,可怕的就是,有人看似多情,却偏生最是无情。”

“嗯。”看着她,仿佛看见当初的自己,池鱼苦笑,垂了眼没再吭声。

至于吗?白妙言撇着嘴:“不过是个丫鬟而已,三皇叔堂堂王爷,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就算一时兴起看上个丫鬟,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多情反而更添男子风华呢!”

马车就这么安静地行了一路,沈故渊心情好像不错,一双眼不停地往宛央身上瞧,瞧得小姑娘坐立不安,差点想跳马车。

白妙言听不懂,只觉得宁池鱼的情绪好像瞬间就低落了,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现下是一点光亮也没有。

永福街到了,第二个路口就是琴坊,那琴坊铺面极大,包了整三层的楼不说,外头还搭了台,请了专门的琴师在演奏。

包括她也是一样。

池鱼看着,振作了些,朝沈故渊笑道:“师父是不是好久没听过徒儿弹琴了?”

“不会的。”池鱼低头浅笑:“这世间没有人能勾走他的魂。”

睨她一眼,沈故渊抬脚就往琴坊里走:“现在没空听。”

“你就不好奇他们后面会怎么样吗?”白妙言跺脚,恼恨地看着她道:“万一三皇叔被人勾走了魂怎么办!”

宛央呆呆地看着池鱼,却听得前头的三王爷道:“宛央跟我上楼,其余人自便。”

池鱼仿佛没听见,径直出门上了马车。

“啊,是。”疑惑地看了看三王爷的背影,又看了看池鱼郡主,宛央低头,连忙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哎!”白妙言看远处一眼,连忙又提着裙子追上池鱼,神情古怪地道:“你这是被丫鬟抢了宠,不高兴了?”

池鱼耸肩,她算是看出来了,昨儿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了,今儿要甩脸子给她看。不过没关系,他这种态度已经打击不到她了。

池鱼没敢看,转头就往外走。

转头看了看四周,池鱼左顾右盼地等着,没一会儿,踏霄就来拿了东西给她。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白妙言瞪她:“你瞎了吗?你看三皇叔,还亲手去扶她!”

“这是老大吩咐的。”看见她,踏霄不是很高兴,但也老老实实地拱手:“告辞。”

“不是。”池鱼垂眸:“他不是为了这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