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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太过分。”他声音沙哑,贴着她耳畔恨声道。

想起圆房那一晚,怀玉气不打一处来:“到底谁更过分啊?我当时那么求你,你不也没放过我?”

这没羞没臊的……在房间里同在这里能一样?江玄瑾身子紧绷,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余光瞥着前面那时不时扬起来的车帘,整个人都像是要烧起来了。

怀玉乐了,低头小口啄着他,手很流氓地继续往下。

正在驾车的乘虚倏地就听见车厢里一声闷哼。

“主子?”他连忙问,“您怎么了?”

“啊,没事,你主子撞着头了。”自家主子没回答,倒是夫人的声音从车帘后头传了出来,“你继续驾车,往郊外走。”

郊外?乘虚很疑惑,但还是领命从了。

怀玉回头,看着面前这低头咬着自己肩膀的人,痞里痞气地凑在他耳边道:“你要小心啊,乘虚的耳朵尖着呢,可不能出声叫他察觉了。”

说着,手上调戏他的动作却是没停,甚至越发放肆大胆。

江玄瑾看她的眼神已经是想杀人了,双手死死地掐着她的腰,轻喘一口气将头靠在车壁上,一张素来冷清的脸上被艳色侵占,眼神愤怒又挣扎。

美色无边啊……

李怀玉咽着唾沫想,要是当初江玄瑾不被先皇看上先封个紫阳君,她在遇见他的时候,肯定会先把他抢回飞云宫当个面首。

可惜了,江玄瑾对丹阳是没有半分好脸色的,还是只有白珠玑能调戏他。

“江玠~”在他耳边轻呵着热气,怀玉一边喊他一边逗弄他的身子,那脸上的坏笑,活脱脱就是个山上下来的土匪。

江玄瑾被她戏弄得无力招架,身子实在难受,忍不住就张口继续咬上她的肩膀,低低地哼两声。

青珀色的织锦长袍凌乱地同浅橘色的丫鬟衣裳缠在一起。瞧着有些好看。

时辰本就不早,等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郊外,月亮都已经升起来了。车一停下,李怀玉掀开帘子伸出个脑袋就朝乘虚道:“去找点泉水,你家主子渴了。”

“是。”不疑有他,乘虚很老实地就走了。

怀玉笑着回头,轻轻抚着江玄瑾的背,柔声哄他:“没人了没人了,别恼了。”

脸上潮红未退,江玄瑾狠狠地瞪她一眼:“你真是……”

“我色胆包天,不懂规矩,胡作非为!”怀玉很是坦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然后伸手替他拢上外袍,“但你心情好了呀。”

江玄瑾一怔,皱眉看着她。

所以这么调戏他,是因为方才他心情不好?江玄瑾气极反笑:“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

“管你信不信呢!”她撇嘴,一副无赖相。

江玄瑾:“……”

乘虚回来了,恭恭敬敬地把水壶递上来:“主子。”

掀开车帘,江玄瑾一手捏水壶,一手捏李怀玉,将她拎到路边。没好气地道:“伸手。”

怀玉乖巧地照做,就着他倒出来的水把手洗了,一边洗一边嘟囔:“自己有洁癖,连我也管?”

“嗯?”

“该洗,的确该洗!”怀玉认认真真地搓着手。

乘虚在后头看得一脸茫然,不是说渴了么,怎的又洗上手了?

郊外月色醉人,怀玉懒洋洋地靠在江玄瑾怀里,打了个呵欠道:“不想回去了,就在这里歇了多好。”

睨她一眼,江玄瑾摇头:“不可能。”

这地方全是草木,哪里是能住人的?

“我也知道不可能,就是随口说说,马车坐得太闷了。”嘟囔两句,怀玉动身就去爬车辕。

然而,刚站上去,手就被人一拉。

江玄瑾站在车辕边,扯了她的手就翻了个身,将她拉下来背在了背上。

李怀玉:“?!”

“我也觉得有点闷。”他冷淡地说了一句,伸手勾了她的腿背好,抬步就往回走。

怀玉傻眼了。后头的乘虚也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要把人背回去不成?可从这里走回主城非得花上半个时辰,更何况他还背着一个人。

江玄瑾的背宽阔而温暖,让人觉得很安心。怀玉惊讶了一会儿也就释然了,很是轻松地将手搭在他肩上垂着,随着他的步子一晃一晃的。

“你真可爱。”她笑。

江玄瑾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夸男子当用何词,回去我好生教你。”

“别教,教了我也觉得你可爱。”她笑得更欢,“我对你好一次,你就非要对我好一次,半点也不肯欠?”

他不吭声,手勾着她的膝盖,背脊挺得很直。

这样的姿势其实背上的人会很不舒服,但是李怀玉开心得很,摇头晃脑地看着天上的月亮,鼻息间都是这人身上的梵香。

“你背累了就放我下来啊,乘虚驾车跟在后头呢。”

“嗯。”

应是应了,却没做,江玄瑾背着她慢慢走,当真是一路走了回去,快到江府的时候,背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他远远看着江府的牌匾。勾唇笑了笑,墨瞳里盛满了这一路上照下来的月光。

乘虚在后头看着,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梁思贤被关押候审,选仕腐败之事慢慢暴露于人前,百姓哗然,朝廷里更是一片哗然,皇帝下令彻查掌文院,京都里好像就又热闹了起来。

江玄瑾两日没上朝,坐在书房里心平气和地抄佛经,随便哪个大人上门来访,都被他关在了外头。

怀玉磕着瓜子好奇地问他:“你这样不见人,也不怕错过了什么要事?”

江玄瑾头也不抬地道:“这个关头来访之人,定然不是想说是非对错,而是论党派平衡,不见也罢。”

倒是看得通透,怀玉笑眯眯地想,能在朝廷里混迹八年,不涉党争还屹立不倒的,可能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正想着呢,乘虚满脸惶恐地跑了进来:“主子,有贵客!”

江玄瑾皱眉:“不是说了谁来都不见?”

“但这个人……不能不见啊!”乘虚连连摇头。

江玄瑾一顿。放了笔抬眼往外看,就见一个穿着暗黄色常服的人站在外头,身边只跟着一个侍卫。

脸色微变,他跨步出去就将人迎了进来。

“您又在胡闹什么?”

李怀麟愁眉苦脸地看着他,无奈地道:“朕实在拿不准主意,君上又不进宫,他们又不让朕事事问君上看法,故而朕只能出来寻你了。”

李怀玉倏地就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注意到她,李怀麟微微一笑:“君夫人也在?”

“给陛下请安。”怀玉神色严肃,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忍不住道,“您这样出巡,实在危险。”

“也不能怪朕不爱重性命。”李怀麟苦笑,“但要是想带上一队侍卫出来,就得先跟宗正报备,再等他们商议定夺出巡路线和仪驾……朕觉得这样来轻松些。”

轻松是轻松了,可命也难保了!李怀玉脸色很难看,她这弟弟是被她护得太好了,真当皇帝是可以随便在街上乱晃的?想取他性命的大有人在,叫人看见他,还不得跟饿狼扑羊似的?

心跟着吊起来,怀玉左右看了看,小声吩咐乘虚和御风:“带好人,准备等会送陛下回宫。”

江玄瑾还没开口就被她抢了话,斜她一眼,点头示意乘虚御风照做。

李怀麟小声道:“朕这一路上过来都没什么问题,君上和夫人不必这样紧张。”

怀玉很想骂他,然而现在身份不对,她没法开口。幸好江玄瑾跟她想法差不多,开口就替她斥了:“身为社稷之主,岂可如此轻慢?”

“……君上息怒。”一被骂就忘记自己是皇帝,李怀麟心虚地低了头,“朕以后定然注意。”

江玄瑾皱眉看着他:“陛下究竟为何事而来?”

想起正事,李怀麟抬起了头:“学官梁大人一事,朕觉得徐偃说的是对的,既已查出他徇私舞弊以权谋私,那就当予以严惩,发配边关。但柳廷尉说此事尚有蹊跷的地方,让朕三思。柳大人一向公正,被他这么一说,朕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江玄瑾道:“您既然觉得徐偃说的是对的,又为何要理会柳云烈的说法?”

“可他……”

“柳云烈为人如何,与掌文院这案子有关吗?”

“没有。”

“既然没有,他也没有拿出证据反驳徐偃审查的结果,您为什么会拿不定主意?”江玄瑾不满,“竟然还冒险出宫?”

李怀麟被凶得有点忐忑,完全没了在朝堂上的霸气,低着头可怜巴巴的,看得怀玉有点不忍心了,端了茶就去放在江玄瑾手边,打断他的怒气。

侧头看她一眼,江玄瑾冷声朝李怀麟道:“微臣这便送您回宫。”

出来一趟就是来找骂来了,李怀玉真是哭笑不得,跟在后头偷偷看着前面的自家皇弟,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

原先还只比她高半个头,现在她好像都只能够到他肩膀了。

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

“你在看什么?”旁边的人低声问她一句。

李怀玉老实地小声答:“看陛下啊。”

不是他的错觉,这个人对皇帝真的很有好感。江玄瑾眼神微暗,冷声道:“我送他,你就不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