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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人提出?的“结婚”要求,殷酥酥甚至都想发笑。

她抬手覆上额头。

“殷酥酥”和?“费疑舟”,光是这两个?名字放一起,都是一个?天,一个?地,扦格难通。怎么可能会有生命的交集,怎么可能会有属于她和?他的故事?

怎么可能呢……

殷酥酥闭上眼睛。她脸颊紧贴在抱枕上,鼻息间一缕暗香,缥缈失真,若有似无?拨撩着感官,越是嗅多一分,就越是心烦意?乱。

心头像钻进了一只小虫,驮着一团麻线球,在左右心室之间迂回爬行,把所有心事缠得一团糟。

就在殷酥酥揪着头发胡思乱想之际,一通电话适时地打过来,将她从水火中拯救——

叮铃铃。

殷酥酥从睡裤兜里摸出?手机,摁亮屏幕,来电显示上写?着“梁姐”。

她滑开接听键,接电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喂姐,什么事啊。”

“没?事儿,就是通知你明?天早上的杂志采访换时间了,改到下午两点。”梁静不愧是圈中老人,对事物由着超高的敏锐度,她纳闷儿地说:“真奇了怪了。你最近怎么随时一副虚脱相?该不会又和?太?子?爷在一起吧?”

“……没?有。”

“那是刚才在一起,才分开?”

“……”所以说闺蜜这种生物很神奇,猜人心事,一猜一个?准,永远一针见血。

殷酥酥这会儿正愁得厉害,又找不到合适对象倾诉,梁静这通电话,妥妥一场及时雨。她若有所思地低下脸,犹豫几秒,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决定将今晚的事告诉梁静。

殷酥酥深呼吸:“姐,我跟你说个?事,你先稳住了。身边有啥趁手的赶紧抓一抓,我怕你摔地上去。”

“切,你通讯录里的人才多少?个?,能知道什么劲爆大瓜。”梁静只当她虚张声势,敷着面膜懒洋洋地问:“跟谁有关?”

殷酥酥:“我。”

梁静:“……”

梁静捂住心脏,胆战心惊地压低声:“你?你怎么了?难不成怀孕了?费疑舟的?”

“……不是!”殷酥酥额头滑下两颗豆大的冷汗,“是费疑舟今晚来找我了,说让我跟他结婚。”

“哦,幸好幸好,不是怀孕了就好……”梁静低声咕哝着,忽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当真连面膜都惊掉了:“你说什么?!费疑舟要跟你结婚?!!”

“大姐,你把我耳朵都震聋了。”殷酥酥黑线脸,紧张地左顾右盼:“小声点行不行?要是被人听见我不就完了?”

梁静却一副大喜过望的语气,兴冲冲道:“我的宝,你真是太?争气了。之前我还劝你不要走心,没?想到太?子?爷先对你走了心,情根深种。以后你就是费家大少?奶奶,泼天的富贵挡都挡不住啊亲。”

殷酥酥扶额,无?语道:“你晋江小说看多了吧,什么走心什么情根深种。他是因为爷爷年纪大了想看到他成家,所以才找到我,协议结婚。”

梁静:“协议结婚?什么意?思?”

殷酥酥:“意?思就是假结婚。拟个?协议,一切条件我来开,在长辈面前做做样?子?扮恩爱。”

梁静:“你怎么回复他的?”

殷酥酥苦恼地托腮:“我还没?想好,说要考虑考虑。”

“我去。”梁静音量拔高几个?度,大声:“圈子?里那么多女明?星挤破脑袋想嫁入豪门,连豪门的边都挨不上,再看看你,人家都把豪门阔太?的头衔送到你眼皮底下了!这都不是天上掉馅饼,是天上掉金子?呀!我都怕费疑舟睡一觉起来就反悔,你还考虑个?什么劲?”

“天上掉金子?,能发财,也能砸死人。”殷酥酥蹙眉,思忖着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你说,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能轮上我呢?会不会有问题呀?”

梁静都要急死了:“人家都跟你签协议了,所有条件随你开了,能有什么问题?殷酥酥,你清醒一点,错过费家大公子?,你上哪儿再找这么有钱又这么大方的冤大头!反正都是假结婚,捞够资源赚够钱,拍拍屁股走人不就行了,你怕什么?怕被睡?”

殷酥酥:“……”

梁静正色:“拜托姐妹,那又不是个?糟老头子?,就算真跟他睡了你又能吃多大亏?”

“我应该不吃亏。主要你没?见过他,他长得很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好看……”殷酥酥被梁静带得跑偏了,猛的醒悟过来:“哎呀,不是!什么跟什么呀!我是在想,要是被我爸妈知道,我该怎么办。”

梁静翻白眼:“你爸妈在老家,离你十万八千里,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

“别但是了。”梁静摩拳擦掌,“这样?,今天晚上我加个?班,把要写?在你们?婚前协议里的条件都罗列出?来。S级制作的女一,S级制作的综艺,高奢商务,还有房啊车啊什么的……就这样?,先挂了。”

殷酥酥连忙道:“喂梁姐,你别着急啊,等我再……梁姐?梁姐!”

那头的梁静已经挂断电话,嘟嘟的忙音从听筒内传出?。

“……”

一阵秋风扫落叶的声音,殷酥酥原地石化。

梁静的反应她其实也理解,梁静的话也很有道理,但是,婚姻大事毕竟不可儿戏,就算是假结婚,也应该慎重考虑一下的吧……

她脑子?里乱糟糟,思来想去无?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一扔,回卧室睡觉。经过鞋柜时想起什么,大惊,暗呼一声——忘记让费疑舟把鞋套脱下来了!

想象了一下堂堂太?子?爷穿着小碎花鞋套,出?现在何助理跟阿生面前的精彩画面,殷酥酥不禁捂住脸。

完蛋了。

*

南部新区,费宅。

黑色迈巴赫穿过轻薄夜雾,平稳驶入庭院内部。待车停稳,何建勤率先从副驾驶席下来,绕行至后座车门前,周到而?恭敬地将车门拉开。

一条着藏蓝色裤装的长腿从车上落下,皮鞋锃亮,通体不见一粒灰尘。

整座庭院匀铺着比利时地毯,这种地毯质地柔软,吸音效果良好,人无?论是车轮碾过还是鞋履踏行,皆静谧无?声。

费疑舟下了车,一句话未说,径直回到棋室。

兽耳炉内的香尚未燃尽,棋桌上的棋局进行到一半,原封不动地维持着原样?。

费疑舟弯腰落座,面色沉而?静,从棋盅里取出?一枚白玉子?,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棋室厅门外。

费疑舟有自?己和?自?己对弈的习惯,他在棋室时,一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何建勤对顶头老板的所有喜恶烂熟于心,冒昧前来,只因这情况实在有些特殊。

砰砰,稳重平缓的敲门声响起。

费疑舟没?抬眼:“什么事。”

“先生,您吩咐的蜂蜜茶泡好了。”何建勤看了眼身后端着茶的佣人,含笑询问:“是否现在给您送进来?”

“嗯。”

何建勤便朝佣人递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低眉垂首,轻手轻脚地将那杯神秘的蜂蜜茶送进棋室。

待佣人返回,何建勤转身准备离去。

却在这时,听见棋室内的人再次发话,淡淡地回:“那双鞋套清洗了么。”

“……”闻言,何助理明?显一滞,脑中下意?识浮现出?在樟树巷公寓门厅内见到的一幕。

彼时,何建勤和?陈志生坐在门厅的沙发上恭候自?家先生,听见电梯门响,两人齐刷刷回头,便看见他们?那位连头发丝儿都淌着天潢贵胄尊贵气的大公子?,手上提着一个?已轻微变形的纸壳箱,脚上踩着一双小碎花鞋套,眉眼清冷地朝他们?走来。

讲实话,那一幕的冲击力非常大。

饶是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何助理,也好几秒都没?回过神……

“已经洗净烘干了。”何建勤低眸回费疑舟话,稍停半秒,又道:“需要我送还给殷小姐吗?”

费疑舟的神色纹丝不变:“不用。”他借的东西,他当然?会亲自?去还。

“是。”

何助理带着佣人离去了,步伐声在夜色中渐远,消弭。

棋室内重归寂静。

费疑舟蹙眉。

这盘棋下成了死局,无?解。

随手把棋子?丢回棋盅,费疑舟闭上眼,修长的指轻捏眉心。闻到空气里隐隐漂浮着的甜香,他又缓慢掀起眼睫,取过手边的蜂蜜茶,轻抿一口。

舌尖漫开一丝甘味,干净的,诱人的。

费疑舟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上流的绅士,应当具备清醒克制的品格,不放任自?己在任何人事物中沉迷。

可是这样?甜美?的蜜,只尝一口,如?何教?人甘心?如?何做到浅尝辄止?

费疑舟仰起头,将杯中的蜂蜜茶一饮而?尽。

可是,他偏偏像入了魔。

每当夜深人静,总有些念头病毒般蔓延,浸透他肺腑,四肢百骸乃至灵魂。

没?人知道,存在于他内心的那个?秘密。

想要触摸她、拥抱她、亲吻她,想要看她眼角染成胭脂色,想要把她变成他的。

想要听她轻声的抽泣,想要她听她高.潮的尖叫,想要她多看看他,想要她给予更多的注视。

想要破戒。

而?这种种,不可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