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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疑舟耷拉着?眼皮睨她?,心里莫名有点气。

从前他一心只想她?欢喜,她?机遇不佳,所以他给她?名导大制作的女一,给她?各类高奢代言,给她?想要的所有,如今看着?她?一切向好,他却既为她?开心,又嫉妒得要发狂。

他不想她?的工作越来越多,不想她?离开他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想她?每次离开他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多渴望,她?只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甚至生?出种病态的念头,想为她?打造一副精致至极的纯金锁链,把她?囚在他身边,囚在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囚在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被他独占。

可是理智告诉费疑舟,他不能。

正如他曾经对她?说的那样,她?是一个独立的耀眼的强大的个体,有属于她?的盛大舞台,灿烂人生?。他应该做的,是坚定站在她?身后,成为她?的千军万马,为她?抵御所有风浪与磨难,助她?的小姑娘实现她?所有的梦想和个人价值。

良久的静默后,费疑舟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闭上眼,细心感受她?的体温和气息。

殷酥酥不知道这个男人内心经历过怎样翻天覆地的思想斗争,只是下?意识抱紧他,弯唇浅笑,手掌在他脊背上轻轻地拍,哄小孩子睡觉似的。

“寒山峡在吉林省,气候恶劣,环境也比较艰苦,买东西也很不方便。”费疑舟倏忽开口,在她?耳畔柔声道,“到?时?候我用公务机送你过去?,要待一个月,该带的东西务必带齐。”

殷酥酥被哽住,囧道:“你那架莱格赛750真的很高调,算了算了,我和小芙梁姐阿生?,四个人一人拖两个行李箱,一个月的东西完全足够了。”

又不是要搬个家过去?,哪用得着?他的私人飞机。

然而这番话听在费家大公子耳朵里,重点却完全跑偏。费疑舟听见那句“莱格赛750”很高调,低眸琢磨两秒,接着?便说:“过两天清屿就要回国,到?时?候我借用他的湾流亲自送你。”

殷酥酥:“……”

殷酥酥差点要吐血。心想这就是顶级豪门?话事人的理解力吗,觉得莱格赛高调,售价低点的湾流就低调了?

殷酥酥沉默了整整十秒钟,才面露微笑,说:“真的不用,不用私人飞机,也不用你亲自送我过去?,我自己完全可以。”

说完,她?便飞快转移话题,完全不给大少?爷继续坚持的机会,“哦对。你说你二弟要回国了,那他是不是会来跟我们见个面?”

“嗯。”费疑舟莞尔,轻吻了下?她?的眉心,“还?有兰因。”

“三小姐?”殷酥酥也跟着?笑起来,兴冲冲道,“之前我和小六聊天,听曼曼说,兰因性格特别好,是个温柔得像水一样的姑娘,我还?挺期待跟她?见面的。”

“兰因性格的确温和,清屿会稍微冷淡一些,他们两个人常年待在东京,和家里的兄弟姐妹联系较少?。”费疑舟替她?捋起耳边的一缕碎发,笑意清浅,“不过你不用担心,费家孩子都是有分寸有礼数的,即使性格合不来,他们也会对你尊敬有加。”

殷酥酥闻言眨了眨眼,贴他怀里,娇气地小声嘟囔:“我才不在乎跟其?他人合不合得来,你跟我好就好。”

费疑舟被她?孩子气的说法?惹得发笑,吻她?唇,柔声低哄着?说:“你可是我的心肝,我当然跟你好。跟你天下?第一好。”

*

两日?后。

天气阴,秋雨绵绵,几辆纤尘不染的纯黑色宾利商务车从京城市中心驶出,呈一字队形排列,静谧无声地驶向北郊。

数十分钟后,为首的宾利车在一处私人陵园前缓慢停下?。

停稳,副驾驶席一侧的门?被推开,一名穿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低眉垂首落了车,于细雨中撑开纯黑色的玉骨雨伞,行至后座车门?前,朝车内人恭恭敬敬地道:“二少?爷,到?了。”

后排车窗半落,一只指骨如玉的手夹着?定制香烟,懒漫而优雅地搭在窗沿上。听完私人管家的话,那只手随意掸了下?烟灰,收回去?,将烟头戳熄在烟灰缸内。

见对方掐了烟,管家立即拉开车门?,将雨伞举高撑好,确保里头的贵公子浑身上下?不会沾到?半滴雨水。

这时?,紧随其?后的第二辆宾利车也停了下?来,身着?黑色羊绒大衣的费兰因撑着?伞下?了车。抬眸刹那,正好瞧见自家兄长的身影出现在管家的黑色雨伞下?,身姿挺拔高大如画,远远望去?,就像矗立在阴雨中的一株乔木。

费清屿浑身也皆是纯黑装束,黑西装黑西裤,就连颈间?的领带也是纯黑色的苏罗。

他深邃阴鸷的双眸蒙着?层很轻的霾,在细雨中遥望远方,连绵的山脉起伏如梭,仿佛泡在一幅愁思里的水墨画。

“哥哥。”费兰因率先开口,撑着?伞走上前去?。

听见这道轻柔悦耳的嗓音,费清屿眼底的阴沉之色瞬间?淡去?些许。他侧过头,朝妹妹温和一笑,语气也还?算轻松:“昨晚我还?专程查了天气预报,想着?没雨才定在今天带你来,谁知道刚一出门?,雨就下?来了。”

“天气预报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率。”费兰因极轻地叹了口气,“细雨如丝,倒也应景。”

费清屿知道妹妹又在思念过世的父母,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他伸出手,轻抚过费兰因柔顺的黑色长直发,淡淡地说,“难得回来看一次爸妈,开心点,不然爸妈在天上看见你愁眉不展,会以为你过得不好,不放心。”

感受到?哥哥的手掌温度,费兰因微侧首,眷恋地轻蹭两下?,朝他柔柔一笑:“嗯,好。”

费清屿随之便转过身,准备朝陵园里去?。

然而,刚迈出半步,袖口处便传来一阵微弱的力道,将他轻轻地往后拽。

费清屿回过头。

“哥。”在兄长面前,三小姐也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女孩儿,天真并且纯粹。她?微嘟起唇,扯着?费清屿的袖子撒娇,“我想你像小时?候那样,牵着?我给我打伞。”

费清屿笑,没有说话,径自从管家手中接过玉骨伞柄,另一只手牵起费兰因垂在身侧的小手,微扬眉峰:“现在开心了?”

费兰因脸微热,朝他促狭地弯唇,五指收拢,紧紧捏住兄长骨节分明而有力的大手,与他并肩往前走去?。

雨势渐渐转大,雨珠从天上成串砸下?来,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响。

费氏私人陵园中有专人看守,入陵需要出示相关证件。守陵人认识费家的二公子和三小姐,远远瞧见,立刻摁下?了大门?的电子开关,目送两人步行入内。

行至陵园东部区域,一个合葬陵进?入视野。

费清屿和费兰因在墓碑前站定,底下?人乖觉,立即上前为他们撑起伞,挡住愈发绵密的雨串。

“爸妈。”看着?墓碑上父母的黑白?遗照,费兰因眉头轻锁,怅然道,“我和哥哥回来看你们了。本来琮霁也要来的,但?是医院那边事情太多,他脱不开身,说下?次再?来给你们赔礼道歉。”

费清屿没有出声,只是从管家手里接过两束纯白?的白?菊,一束递给费兰因,另一束留在手上,微弓下?身,放置于墓碑前面。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和哥哥、琮霁都挺好的。”费兰因继续和天上的至亲说着?话,絮絮叨叨拉家常,“哥哥真的很厉害,也很用心,东京分部上一年的纯利润在全球所有分部里排名第一,仅次于京城的费氏总部,东京那边,本来爷爷也是交给爸爸在管理,现在也算是把爸爸的遗志圆满了。”

“琮霁今年特别忙,他现在牛得很,国内首屈一指的外科神手,每天都有无数病人慕名过去?请他看诊。他一直战斗在救死扶伤的一线,特别了不起。”

“我也什么都好。”说到?这里,费兰因垂了眼睫,轻轻哽咽起来,“就是很想你们。”

又和父母聊了会儿,费兰因弯下?腰,将手里的白?菊献上。

兄妹二人在陵园待了半个钟头,之后便转身离去?。

走出私人陵园的大门?,费兰因明显还?十分不舍,一步三回头。费清屿看出妹妹的留恋,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柔声道:“好了,别这么低落,晚上还?得去?跟咱们的大嫂吃晚餐。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费疑舟的新娘子么?”

“我不是低落,只是触景伤情,又想起了爸妈在世时?的很多事。”费兰因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感伤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琮霁。他们去?世的时?候,他年纪还?很小,所以后来进?入现在这个家,他也可以很快就融进?去?,跟云琅曼曼他们打成一片。”

听着?妹妹的话,费清屿不禁心生?怜惜,将她?搂进?怀里,道:“可我记得,小六很喜欢你,你和小七老四的关系也不错,小时?候,他们几个都是你的跟屁虫。”

“也是,我也挺喜欢大家的。”费兰因吸了吸鼻子,拿指背拭去?眼角的泪痕,笑起来,“不想那么多了,走吧哥哥,大哥还?在等我们,咱么还?得换身衣服,总不能穿着?一身黑去?南新。”

费清屿松散地笑:“你倒是想得周到?。”

*

晚上六点半左右,费家二公子和三小姐便带上了送给大嫂的见面礼,准时?抵达位于京城南新的家族话事人私宅。

一楼客厅这边,殷酥酥刚换好衣服,从主卧下?来。她?认真整理着?卷好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抬眸一瞧,看见她?家金主老公正坐在沙发上,边低眸看着?书,边慢条斯理喝着?茶,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侧颜如画,眉眼清冷而淡然。

她?小步行至他身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柔声唤道:“凝凝子?”

费疑舟看书正看得专注,冷不防被一只柔软的小手偷袭,微怔,下?意识掀起眼睫,视野里霎时?映入小姑娘娇俏美艳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