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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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一阵夜风吹来。小径旁的树叶婆娑,沙沙作响,天上的云雾被风吹散,云层背后的一弯孤高冷月, 终于显出它的真容。
言渡淡漠如常的话, 令韩锦书一怔, 脚下的步子也骤然顿住。
韩锦书唰地抬起眼帘,目光在那张冷冽沉静的面容上细细端详。她很疑惑, 同时又感到十分苦恼。
这段日子, 自她和言渡破冰以来,她便开始在他有意无意地引导下,慢慢走进他的世界。却发现, 她越是靠近他, 越会感到震惊, 每多了解他一分,她脑子里的疑团就多一个。
比如说现在,她脑仁儿又开始隐隐作疼了。
俞沁以前说, 言渡的心机城府,深得不可估量, 如今韩锦书觉得, 他何止是心机重城府深,这个男人根本从头到脚,都是一个谜。
而单凭她自己的个人之力,恐怕这辈子也猜不透半分。
于是韩锦书懒得再给自己出难题。
她定定瞧着言渡的脸, 几秒后, 下定决心开诚布公。她很严肃地道:“言渡, 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闻言, 言渡很轻微地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请你一次性全都告诉我,不要再像挤牙膏一样。”韩锦书说到这里,还有点生气,双手往腰上一插,瞪大眼:“你总是留一堆问题让我自己去猜,几个意思呀?看我人傻好欺负吗?”
她这会儿的样子,插着腰瞪着眼,很像个在冒烟的水壶。气呼呼的,两边腮帮子都气得无意识鼓起,又像偷吃了松子还没咽下的小松鼠。
傻倒是不傻,就是呆呆的,带着浑然天成的娇憨可爱。
言渡看韩锦书一眼,心里的冰川似乎都要被她融化。他抬起右手,轻轻捏了捏她粉嘟圆润的脸蛋,嘴角勾起个很淡的弧:“宝贝。你最近,好像胖了一点?”
“蛤?”
韩锦书本来还窝着满肚子火,听见这话,一呆,下意识低头捏了捏自己毛衣底下的肚子。
这软不溜丢的触感,果然,一圈小肚腩。
“好像,确实胖了点。”韩锦书嘀咕着,“你最近煮的夜宵都太好吃了,每天睡前都吃那么多,长胖也正常吧。”
说完,她重新抬头看他,亮亮的眸子目光警惕:“干嘛?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开始给我制造身材焦虑吗?”
言渡说:“不是。”
“那你莫名其妙说我胖?”韩锦书哼了声,脸蛋一扬,“胖点又怎么了,我这么美,胖成球也是最漂亮的球。”
言渡看着她明艳娇媚的小脸,清冷的眸子里染上笑意。
这就是他的韩锦书。
她的自信与明媚,是从骨子里自然而然散发出来,从很小的时候,直到现在,始终如此。像颗永远积蓄着无穷能量的小太阳,乐此不疲地照亮所有黑暗。
言渡轻笑,俯身亲了亲她的唇,嗓音低沉却平和:“你变胖,是我亲手养出来的。所以我感到很高兴。”
韩锦书没料到言渡会这么说,脸突的一红。她双颊热热的,抬手很轻地打了他一下,窘然道:“别以为说点好听话,我就会放过你。快点老实交代!”
言渡揽住她的腰,继续往前走。
韩锦书仰着头。两个人的身高差使然,她冷飕飕的眼风刀,掷不进他的视线,只好瞪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颔发泄。
韩锦书沉声威胁:“今天你不把所有事情全部说清楚,就自己抱着被子去门口睡。”
言渡淡淡地点了下头:“嗯。好。”
韩锦书无语:“好什么好。”
“快说。你的所有资料都写着你从小到大生活在意大利,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兰江?”
“你以前不是告诉我,说你国庆是第一次是去兰江吗?”
“你在兰江长大,那你住在兰江哪里?为什么是南姨抚养你,你说你爸对你很差,那你妈妈呢?”
“叽叽喳喳……”
言渡低头,看了韩锦书一眼。
关于他的成长地点,成长环境,关于他的过去,姑娘显得格外好奇。红艳艳的小嘴飞快地开合,喋喋不休,情绪有点激动的缘故,她说话的音量也比平时拔高几分,听着很脆也很甜。
他盯着她不断发出甜美嗓音的唇,心念一动,便毫无征兆地低下头,吻了她一下。
这一吻,成功令那张聒噪又诱人的小嘴闭上。
韩锦书:“……”韩锦书被言渡亲蒙了,大脑卡壳,突然完全忘记自己还要说什么。
“先上去看看南姨。”
言渡的语气漫不经心。说完,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韩锦书的唇瓣,品味她的身体因他的吻,而出现的羞赧颤栗。
他满意地弯了弯唇,沉声道:“情书小姐,不要着急。我向你保证,今晚你一定会知道所有答案。”
*
很巧。韩锦书和言渡回到病房时,病床上的南姨正好醒来。
万分神奇的是,罹患阿尔茨海默症多年的老人,在经历过脑梗抢救之后,神思忽然清明了许多。她睁开有些混沌的双眼,目光漫无目的在整个屋子里扫视一圈后,看向了门口。
“南姨,你醒了?”看见老人睁开了眼睛,韩锦书很惊喜,下意识便过去握住老人的手,柔声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南姨觉得脑子重,没答话,被韩锦书搀扶着缓慢起身。言渡见状,上前拿起一个靠枕垫在南姨腰后,伸手扶住南姨,帮助她半坐起来。
南姨坐稳了,再次看向身旁的这个年轻小姑娘。
她的眼神里夹杂着几丝惊诧,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盯着韩锦书看,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韩锦书本来还在帮南姨整理棉被,察觉到南姨的目光,顿了下,也狐疑地看回南姨。
一老一少就这样无声对视,对视了大概十秒钟。
随之,韩锦书噗的笑了声,伸手捏了捏南姨布满褶皱的手,促狭道:“怎么了南姨,你又不认识我啦?”
南姨皱了下眉。
韩锦书原本以为,南姨要么是又把她当成了偶像赵芳芳,要么,是又要喊她“阿渡的女同学”。
可是,南姨上下嘴唇蠕动须臾,居然喊出了一个名字:“……韩锦书?”
韩锦书:“……”
韩锦书瞬间愣在了原地。
自她和言渡结婚以来,在她记忆里,南姨好像就一直都是那副疯癫又任性的样子。
南姨得阿尔茨海默症的时间,早在韩锦书和南姨初次见面之前。那么,这位老人,怎么会如此准确无误说出她的名字?
短短几秒,韩锦书心头升起一个猜测。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南姨早在得病之前,就知道她。
思及此,韩锦书下意识侧过头,看了眼身旁的言渡。言渡冷峻的脸还是老样子,沉静如水,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她只好又重新看向南姨。
韩锦书迟疑须臾,朝南姨笑笑,试探地问:“南姨,您……记得我?”
“当然。”南姨望着韩锦书,似乎有些感慨,但并未与她多说。转而望向言渡,道:“阿渡,这么多年了,看到你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南姨为你开心。你妈妈在天有灵,也会很欣慰的。”
韩锦书注意到,南姨在对言渡说这番话时,眼中泛着她看不懂的深沉泪光。
见南姨的被子有点滑落,言渡替南姨掖好被角。他很淡地笑了下,说道:“医生说,这段时间你的饮食要清淡。多休息,不过也可以适度走动。”
南姨还言渡一个笑,点头。
这时,护工阿姨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些清粥样的流食。看见言渡和韩锦书,护工阿姨道:“言先生,言太太,老太太已经没事了,这儿有我还有一大堆医生护士,没问题的。你们快回去吧。”
韩锦书有点犹豫,说:“等南姨吃完东西睡下,我们再走吧。”
“我刚睡醒,不饿也不困,等我再睡着,那估计得等到大半夜。”南姨随意地摆了下手,“行了,你们俩快回家。大晚上的路不好走,开车慢着点儿。”
“这……”听南姨这么说,韩锦书拿不定主意,朝言渡投去询问的眼神。
言渡回道:“好。南姨你休息,我和锦书先回去了。”
“嗯。”南姨笑笑,“走吧。”
之后,韩锦书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南姨,又跟护工阿姨说了一些照顾卧床病人的小技巧,继而才跟在言渡身旁离开。
弗朗和阿杰已在言渡的授意下先行离去。
离开城南疗养院的路上,只有韩锦书和言渡两个人。
言渡发动汽车引擎,将车驶出疗养院的大门。行车途中,他想起韩锦书走之前拉着护工左叮咛右嘱咐,忽然出声,道:“你好像也很关心南姨的身体。”
“那肯定的。”韩锦书回话的语气,理所当然,顿都没顿一下便道:“南姨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你又是我最重要的人。代换一下,南姨对我当然也很重要。”
她的句式有点混乱,逻辑也不是很成立,但,言渡可以全部忽略。
他侧目看她一眼,道:“你刚才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韩锦书:“。”
好吧。一时口快,又直接把心里话给倒出来了。
韩锦书白皙的颊飞起红霞,迟疑两秒,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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