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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施主,我看你满面红光、双目蕴神,三天之内,恐有……”陆向晚卖了个关子。

“有什么?”昭夕问。

“桃花运啊。”

“呸。”

“看看你这怀春少女的模样。”

“滚滚滚。”

*

假期持续一个月,剧组不光要过年,也正好度过塔里木盆地最严寒的季节,等回暖了再重返片场。

托宋迢迢的福,昭夕是彻底不想回四合院了。

张口闭口,全家都在询问“地质高材生”的情况,她又不是程又年,上哪儿信口开河,找那么多专业词汇忽悠人去?

孟随倒是一副喜闻乐见的样子。

昭夕看了他就来气。

孟随和昭夕是亲兄妹,昭夕随父亲姓,他随母亲姓。

家里倒没有什么传宗接代、血脉相承的说法,这么分配姓氏问题,纯粹是当初祖父母和外祖父母打麻将,说好第一个孩子跟赢家姓,第二个孩子再归输家姓。

结果外公一个清一色杠上花,赢走了他这个大孙子。

为躲避家人的垂询,昭夕很快回到国贸的公寓,和小嘉一起收拾屋子。

物业那堆满了四面八方送来的礼物。有品牌方的各类新品,还有她之前预订的衣物包包。

没事就出门和陆向晚聚聚,两条浪里小白龙吃喝玩乐聊八卦。

年前忽然接到妈妈的电话,说是爷爷生病了。

昭夕一听就急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

“昨天在院子里晒太阳呢,睡着了,太阳下山都不知道,吹了冷风,夜里就烧起来了。”

老年人身子骨弱,一生病,各种症状都来了。

高血压,气喘,风湿,偏头痛。

昭夕紧急赶往医院,看见爷爷孱弱地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背上扎着留置针,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在不是什么大病。

爷爷哑着嗓子凶她:“看看你这什么样子,不知道的人以为我命不久矣——”

“呸呸呸,怎么尽说胡话?”昭夕赶紧打断他。

爷爷又笑了,“你可别小看老头我,好好养养,过几天又是一条好汉!”

昭夕一边擦泪,一边扑哧笑出了声。

老人家这一病,来的人不少。

他年轻时是个实干派,在制片厂做了不少事,成全了不少艺术家。说不上桃李满天下,但在这首都大小也算是个人物。

病房里比喜宴还热闹,人来了一拨又一拨。

后来老爷子干脆装睡,偷偷跟昭夕说:“就说医生要我静养……这群人,闹得我头疼。”

结果还是出了岔子。

宋迢迢也是老人家看着长大的,每天下班都来探望,好死不死提了句:“哎,昭夕不是处对象了吗?您老人家生着病,几百年不联系的学生都赶来了,那对象怎么不来?”

爷爷笑道:“年轻人,还搞研究,都忙着呢。”

可转头就问昭夕:“是啊,你那对象怎么不来看我?”

昭夕:“……”

这下全家人都看着她,宋迢迢也在一旁虎视眈眈。

昭爸爸问:“他不知道爷爷病了?”

“咳,我怕影响他工作,没说。”

“那也该说说。好歹在处对象呢,连你爷爷病了也不来表示一下,我看对你不太上心。”

宋迢迢倒是没说话,嘴角的一抹笑意说明一切。

昭妈妈也忧心忡忡看着她,仿佛在说:瞧吧,我就知道我的傻女儿又被人骗了。

昭夕迫不得已,慢吞吞拿出手机。

“我这不是正准备告诉他吗?”

往常轻若无物、随身携带的手机,这会儿重如千钧,十分烫手。

宋迢迢下巴一努:“那就赶紧的呀。”

昭夕咬牙笑笑,想发条信息让程又年别接电话吧,却碍于宋迢迢在旁盯着她,没法发。

她只能硬着头皮拨通语音电话。

刚响了三声,迅速挂断。

“可能在忙,我一会儿再给他打。”

“你这才打了三秒钟,他怕是根本来不及接吧?”

“你不知道啦,他们这种搞研究的工作性质,一般忙起来都接不了电话的,毕竟——”

话音未落,手机响了。

昭夕低头一看。

来自程又年的回拨。

“……”

*

整个病房,万众瞩目,都在等她接起这通电话。

宋迢迢还催促她:“接啊。愣着干什么?”

她上辈子是不是刨了宋迢迢的祖坟,这辈子要经受这种折磨?

昭夕万念俱焚,还只能打起精神接起电话。

“喂,亲爱的?”

那头陷入奇异的沉默。

片刻后,程又年问:“你打错电话了?”

余光看见宋迢迢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昭夕不动声色离她远了些,侧身甜蜜蜜地说:“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了呢。”

“……吃错药了?”

“对啊,我吃过午饭了,你呢?……开了一上午会,这会儿还在忙?你也太不爱惜身体了。”

昭夕拿出影后演技,跺脚,撒娇,浑然天成。

程又年又沉默片刻,终于发问:“你旁边有人?”

“嗯嗯。”她“欢乐”地回应。

“要我配合演出?”

“嗯嗯,是的呢。”

“……你继续。”

程又年放下样本,换了只手拿手机,侧身朝罗正泽比了比手势,示意他先继续,然后才离开实验室,在走廊上停下来。

整整一上午沉浸在实验里,这会儿才有功夫休息片刻。

他眼里难得浸润上几分笑意,听电话那端的人做作又浮夸的表演。

昭夕终于松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这家伙挺上道。

还挺配合的嘛。

“爷爷生病了,想着你工作忙,也没来得及跟你说,怕你担心。”

“嗯。”

“嗯?你要来看爷爷?”

“?”

可以不看吗。

程又年笑容一僵,又有了那种熟悉的,不祥的,非常难忘的预感。

“可你之前不是说这一阵都抽不出空来啊。还是算了,我跟爷爷说说就行,心意到了就好,隔一阵等他出院了,你来家里探望他。”

“……嗯。”这还差不多。

病房里,一旁的宋迢迢才不按常理出牌呢,闻言忽然笑了,对昭夕眨眨眼,“这哪能算呀,长辈生病,他又不是住在研究所。晚上下班总能来一趟呀,这里离地科院又不远。”

昭夕:我日。宋迢迢你不说话会死吗?

扭头就看见爷爷期盼的目光。

老爷子头发花白,眼巴巴望着她,仿佛在说:再不见孙女婿,我命不久矣。

“……”她缓缓地吐出口气,“行吧,既然你坚持要来,一会儿你下班了我去接你。”

程又年:“什么?”

不是,刚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是什么令你改变心意了?

“嗯,那就这样,一会儿见,亲爱的。”

昭夕没有给他说话的余地,很快挂了电话。

几秒钟后,在全家人满意的目光里,她接到两条新信息。

【包工头】: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包工头】:以后少联系。

程又年站在走廊上,低头凝视屏幕,很快看见回复。

【暴躁女导演】:我拿生命求您了。

【暴躁女导演】:爸爸请再帮我一次。

【暴躁女导演】:爸爸!

他原想拒绝的。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说不就完事。

拉黑,绝交,江湖不见。

可不知哪里来的正义感,大概上辈子是雷锋本锋,他沉默片刻,在看见爸爸二字时忍俊不禁。

【包工头】:六点下班。

【包工头】:只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