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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房间里亮着一盏吊灯,像是要将窗外的疾风骤雨纷纷赶走一般,独留下一方安稳干燥的空间。

秦真恍若在梦中,耳边尚且回荡着孟唐温柔深情的话语,眼前是他好看得不染一尘一垢的干净容颜。

那些她过去以为的关于单相思的“事实”在被她盖棺定论多年以后,忽然间被全盘否定,而那个始作俑者告诉她:其实他也喜欢她。

秦真的大脑一片空白。

而这时候,大门口忽然传来重重的推门声,下一秒,程陆扬以凛冽灼人的姿态冲进屋子,在看清孟唐的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一拳朝他砸过去。

这一拳来得又快又猛,孟唐压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重重地打了脸,一个踉跄退至墙角。

秦真惊叫了一声,却被程陆扬猛地拽住了手腕,以一种受保护者的姿态被他挡在身后。

“你——”孟唐站稳的第一时间,好看的眉头倏地皱起,又惊又怒地想要指责程陆扬。

岂料那个以占有者的模样拉住秦真的人丝毫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怒火滔天地看着他,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最好给我关好粪坑,一个泡都别再冒了!否则我不介意把你这坨人渣揍得更渣一点!”

如此开门见山的、毫不掩饰的开场白。

饶是素来好脾气的孟唐也变了脸色,右手捂在受到重击的侧脸上,定定地锁视着程陆扬牵着秦真的那只手上,眼神也逐渐冰冷下来,“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动手?又有什么资格要我闭嘴?”

“凭你对这个女人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凭你仗着她对你的喜爱狼心狗肺地让她一个人受苦,凭你恬不知耻地以为自己是绝世情圣、只要回国说点好话就可以弥补这么多年对她的漠视和绝情!”程陆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圣斗士的火光,眼神里更是喷出熊熊烈焰,“姓孟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要别人的时候,就可以像扔垃圾一样把人晾在角落里;等到你想起来了,忽然心血来潮了,别人就活该在被你晾了那么多年以后眼巴巴地接受你的告白,跪下来顶礼膜拜对你高呼万岁?”

这么说着,他又忍不住要冲上去打人。

孟唐已经完完全全站直了身子,用一种冷漠而带着敌意的眼神看着他,“我们的过去关你什么事?程先生,你未免管得太宽了一点。这算是猪鼻子插葱——装象,还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

哟,还敢一口一句歇后语,不愧是留过学、喝过洋墨水儿的,当真称得上是孟大教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啊!

程陆扬简直想要仰天长笑,“过去?哈哈哈,笑话,你们有什么过去?你也好意思提过去?你和她在一起过还是对她许诺过什么?你连她的喜欢都由始至终没有响应过,如此窝囊变态、丧心病狂地让她深陷泥沼,自己却冷眼旁观,你确定你还有脸提什么过去?呵呵呵,我都替你父母赶到害臊,生出这么个恬不知耻的儿子!”

他指着孟唐的鼻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我程陆扬平生最恨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仗着自己有点资本,还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你打转!你既然当初没有回应过她,让她伤心难过了那么多年,现在哪怕有半点羞耻心和人性,也不该虚情假意地再来招惹她!你这个禽兽!人渣——”

“你说够了没有?”孟唐所有的好涵养都被程陆扬给消磨殆尽,温和的面容也变得冰冷肃杀起来,他朝前走了一步,越过程陆扬的身影望着怔在原地的秦真,眼神里带着些许歉疚,却毫不退缩地说,“我只想告诉你,秦真,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程陆扬对他这副情圣姿态简直忍无可忍了,当下又一次扬起拳头想动手,却被身后的秦真一把拽住了手腕。

“程陆扬!”她的声音又急又尖,显然是慌了,手上也用力地拽着他,努力地想把他拖回来。

程陆扬的脚步顿时停住,没有再往前踏。

“不要再打了!”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用一种勉力维持出来的镇定语气说,“可以了,我们走吧,好不好?快点,该走了!”

程陆扬真的很想狠狠地揍孟唐一顿,想让他看清楚他欺负这个女人会有什么下场,更想警告他最好今后离她远远的,不然自己见他一次打一次,绝对不会留半分情面。

他甚至想把孟唐这虚伪做作的伪君子的脸给撕下来,以慰藉秦真那么多年对他的念念不忘。

可是所有的冲动都抵不过秦真的几句话。

因为他听出了她故作镇定的语气,也听出了她此刻的惶惶不安、六神无主。

程陆扬的拳头僵在半空中,最终重重地落在腿边。他牵着秦真的手,面对孟唐一字一句地说:“今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打这个女人的主意,姓孟的,你自己准备好棺材,我会亲自来替你盖上。”

孟唐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秦真和程陆扬以携手的姿态踏出大门,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眼神里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

他也想追上去,可是现在的他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

如果当初他没有做出那种自私的决定,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他闭了闭眼,忽然觉得这屋里的灯光太刺眼,把人的丑陋与无助照得无处遁形。

程陆扬一口气大声地说了那么多话,刚拉着秦真走进电梯,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嗓子又肿又痛,咳起来的感觉真是要命。

秦真下意识地去替他拍背,“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那只手就被程陆扬凶狠地挡开,他憋着一口气忍住咳嗽,朝面前的女人忍无可忍地吼道:“怎么了?秦真,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处事风格像包子,没想到你脑袋里根本就装了只包子!我之前跟你说的还不够多吗?那个姓孟的怎么对你,你难道不清楚吗?我都说了他的房子不用你来操心了,你眼巴巴地跑来做什么?讨人嫌吗?啊?”

因为一口气说太多,他又开始剧烈地咳嗽,一张脸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咳嗽的痛楚而涨得通红。

秦真怔怔地站在原地,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陆扬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深吸一口气,大概是看见她的脸色苍白得离谱,终于把语气放缓了那么一丁点:“人活一辈子,如果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按照别人的心意、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顾及别人的感受,那你这辈子究竟是为谁而活?你顾及同学情谊没错,你选择笑脸迎人也没错,可是秦真,你好好想想那个男人对你做了些什么,对待他这种人有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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