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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在这边当护士,据她说的小道消息,马上要来一个新医生,留学回来的,特别帅,她们连夜组队去美容院了。”

宋嘉茉不以为意,笑了笑。

“医院那么大,怎么可能碰得上。”

“再说了,帅哥一般都有主了。”

小羊掰了掰手指:“也是哦。”

很快,小羊转换了话题:“哎,那边是不是有个灯展?好像还有新修的绿道迷宫,走走走,去看看——”

宋嘉茉被她拉着,很快融进茫茫夜色里。

*

晚上九点,北城机场。

陈赐刚下飞机,就接到室友打来的电话。

那边一如既往地聒噪。

“一声不吭就回国啊?一场恋爱都没谈过就走了?”

“我还买了披萨,寻思我俩一起过个节呢——你就这样把我丢在异国他乡啊!负心汉!你回去找哪个小妹妹去了!”

“怎么不说话,你词穷了,你也觉得对不起我?!”

陈赐:“你太吵。”

“你妈的,老子跟处男无话可说!”

陈赐拉开电话,按下挂断。

走出航站楼,骆老先生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他礼貌地躬身,同前座的人打过招呼。

“天冷,赶紧上来,”骆温文笑得和蔼,“带你去医院看看。”

“好。”

他将行李扔进后备箱,俯身进了后座。

沿途,骆老先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说到北城的天气,说回医院的风气,又说他走的这几年,都有些什么变化。

例如哪栋楼拆了又建,哪条路被封,地铁线开通了几条,诞生了多少大新闻。

他手指搭在膝盖上,缓声应着。

他在墨尔本那边成绩优异,被导师提拔,本科时期就参与了不少研究,跳过硕士答辩,直接保送博士,拿到博士学位后,更是被导师的挚友——骆温文看中,说什么也要让他来自己的医院。

他刚一落地,骆院长甚至亲自来接。

骆温文:“先把你送回家吧?然后你收拾一下,我们直接去医院那边,把交接手续办一下,明天我就不在北城了。”

“不用麻烦您,”他说,“我等会自己过去也行。”

“这说的什么话,”骆温文呵呵笑,“你可是医院重点培养对象,怎么能随便。”

车子一路匀速行驶,进了市区,道路两旁愈加繁华,和他走时一样,又似乎变了很多。

很多店面都挂上了鹿角和铃铛,圣诞树在夜里发出一闪一闪的光。

陈赐降下车窗,灌进来久违的、陌生而熟悉的空气。

他缓缓闭上眼睛。

一小时后,车在陈家门口停下。

陈赐走下车,脚步顿了顿,最终推开大门。

预料之中的静寂,灯火通明,但坐在客厅的只有陈昆。

似是等了他一会儿,陈昆道:“现在才回?”

“嗯,”他说,“飞机晚点了。”

没说几句,他便进了自己的房间,重新收拾起来。

陈昆就站在他旁边,嗓音略显疲态:“还要走?”

“去医院那边住。”

“你怎么也不住家里?”

这个“也”字让他手指停了下,很快,陈赐低声:“没什么好住的。”

没过几分钟,他重新起身。

“院长还在等,先走了。”

说罢,笔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走得干脆利落,未作停留,只是路过某个房间时,好像很轻、很轻地——

停顿了一下。

*

医院离得近,手续并没办太久,临近十二点,陈赐拿到钥匙,住进自己的房间。

科教楼的环境很好,宽敞舒适,打开窗就能看到对面公园的绿植。

对门的室友理着平头,热心快肠地帮他布置,并盛情邀请他一起出去买个水果。

他想起自己也有东西要买,于是点了头。

但刚走出不远,这室友临时变卦,将他拽进人潮里。

“今天圣诞节,要不逛逛?”

*

公园里人声嘈杂,乐声轻快。

宋嘉茉抱着束花,陪小羊逛完灯展,又去了迷宫。

——不得不说,在人满为患的公园里,选择走迷宫,真的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她几乎是被人潮推着往前走,根本不能自主选择路线,两旁视线被挡住,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出口,大家齐齐往外涌。

看着面前宽阔的马路,她愣了一下,很快,被身后的人重重一推,撞上前面人的肩膀。

宋嘉茉头脑发昏,看到那人转过身来。

她捂住额头,连忙开口:“抱——”

抬眼那一刻,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

咫尺之间,光影摇曳。

这人真实得仿佛虚幻,是梦里梦外看过无数遍的样子,眉眼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却仍旧带着几分凛然意气,高挑而清隽,仍然是人群里最出挑的那一个,好像瘦了些,变得更挺拔,肩膀愈发宽阔,是能担起一方天地的模样。

手中花束怦然坠地,她心脏猛地漏了几拍。

一下,两下,好像不会跳了。

陈赐看着她,微蹙的眉心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很快又被抹平。

暗流涌动,悄无声息。

生涩的疏离,纠缠的亲密,冷空气被无声点燃,四目相对之间,涌起缱绻而生冷的白色雾气。

他眼睫下敛,喉结轻轻滚动,视线低缓而压抑,像午夜里浪漫又幽远的大提琴。

她听见他说——

“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