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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路周从小就这样,能用嘴解决,他一定不会动手。大多时候,男人打架图得是一个爽快,并不是要什么所谓结果,打完就爽了。但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陈路周从来不参与,主要是怕受伤,挂彩会被他妈训。

不过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肢体血液最冲动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打架。所以之前好几次,姜成朱仰起他们在球场跟人起冲突,知道他陈大少爷是个只听妈妈话的“妈宝”,每次也都自动自发地不带他,动手之前把身上外套一脱齐刷刷全丢给他,让他上一旁乖乖看东西去。

暴雨刚停歇,街上行人寥寥,连看热闹的人都少,雨水在地面上泛着浮漾的水光,陈路周大剌剌敞着腿坐在摊位椅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徐栀为他的修甲服务,看了眼那文艺男,表情懒懒,“还不走啊?要我报警吗?”

摆明是护着。

女士跟徐栀道歉,连再见都没同那男的说,挎着包转身直接走了。

文艺男狠狠瞪了陈路周一眼,赶紧跟上去。

陈路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处,才放心转回头去,下意识刚要把手抽回来,徐栀也狠狠一拽,拉着他的无名指正在涂护甲油,“别动,马上涂好了。”

“真画啊你?”陈路周不情不愿地说,手是不动了。

摊子上就两盏折叠台灯,白炽的光线照得他手指骨清晰而干净,指节修长分明,指甲也干干净净,应该是刚修剪过。这么好看的手,不画也太可惜了,徐栀兴致勃勃,一边帮专心致志地帮他涂护甲油,一边说:“当然,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

陈路周眯起眼,凑过去瞧台灯下她的眼睛,啧了声,“我怎么看你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

“没有,”徐栀一笑,知道他少爷脾气就得哄,于是好声好气地央求道,“就画一个?就一个。我今天还没开过张呢。”

陈路周靠在椅子上看她老半晌,才茫茫然地问了句,“好洗吗?”

“好洗好洗,让她画一个!”说话的是旁边卖丝袜内裤的老大姐,一脸笑呵呵地看着他俩。

“……那就画个无名指。”陈路周说。

徐栀点头,“要不给你画个戒指?”

“也行。”

“黑色的可以吗?”

“嗯。”

这时,旁边插入一道嗷嗷待哺的声音,“陈路周,你带手机了吗?”

陈路周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蔡莹莹也在旁边支了个手机贴膜的摊位,陈路周刚要说不用谢谢,我手机从来不贴膜。

“你让莹莹给你贴个膜吧。”徐栀没看他,低着头在手机上给他找戒指的样图。

陈路周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摸出手机,丢给蔡莹莹,说了句你随便贴吧。才转回头,夹枪带棒地对徐栀说:“你还真懂得物尽其用啊,不把我榨干,你们今天不收摊是吧?要不我把朱仰起他们都叫过来给你捧场?”

“这不是跟你学的,”徐栀始终都没抬头,看完图,又去盒子里找相似的图案贴纸,漫不经心地同他说,“你骗我去拜送子观音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哦,那为什么不找我算账。”他一脸欠了吧唧,也不知道哪来的理直气壮。

“忙。”

“忙什么,”他不信她忙得连发条微信的时间都没有,冷笑道,“你就是拿我当陪聊机器,有问题了想到我是吧?”

“哎,我给钱了啊,是你自己没收,”徐栀问心无愧,还是低着头,拿着镊子,在一格格收藏饰品的小盒子里,认真地挑选戒指的形状,还挺没心没肺地问他,“要钻戒吗?还是普通的那种?”

“随便。”他冷淡。

“那还是普通的好了,钻戒要贴钻石。”

陈路周这就很不服了,“怎么,我贴不起?”

徐栀一愣,这才抬头看他,有点懵,“不是,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亮晶晶的。”

“就钻戒。”他显然是跟她杠上了。

“好,”徐栀笑了下,蓄势待发地晃动着手上的指甲油,说,“手过来。”

……

“凉死了,徐栀你搞什么。”陈路周刚伸过去,就被冻得一个激灵,想抽回手。

徐栀专心致志,“别动,用酒精消下毒。”

陈路周却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被她牵着,淡淡地看着她:“我说你手怎么这么凉。”

徐栀低着头,捏着他的无名指,全神贯注在他手上,低低慢吞吞地嗯了声,“刚手心都是汗,就过了下冰水。”

陈路周看她低头那专注劲,眼睛都快埋进去了,他觉得徐栀有时候很像那些抽象派画家最得意忘形的古老油画,有着最精致的技巧结构,却充满了神秘色彩。

她头发又软又细,替他画指甲的时候,垂在额前那缕碎发会时不时戳到他手背,鹅毛似的轻轻荡荡,春风化雨一般、若有似无地撩拨。

故意的吧你?嗯?

陈路周刚这么想,徐栀大概嫌碍手碍脚,一言不发地把那缕碎发别到耳后去了。

陈路周:“……”

这条街上本来没什么人,美甲就美甲吧,陈路周还挺坦然的,但他忘了一点,这条夜市街刚开张,最近电视台一直在这条街上采访做民意调查,连惠女士是制片,这段时间都在加班赶这个项目。

所以当他听见旁边卖丝袜的大姐好心提醒徐栀和蔡莹莹两个说,电视台的人来了,你们注意一下卫生和垃圾,别让他们拍到,不然过几天城管局的人就来让你撤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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