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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初冲她恭敬施礼,蒲案上的人睁眼,朝南初招手,递上蒲团。

“看你气色,近日来应该不错。”主持说。

屋子里檀香味重,熏人,南初垫好蒲团,在她对面盘腿坐下,答曰:“还行。”

主持年近六十,面容慈祥望她,“睡眠可还行?”

南初点头,“好些了。”

主持穿着深色的袈裟,把手盘进袖子里,闭眼道:“有心事?”

南初摇头。

主持仿佛察觉,依旧闭着眼,淡声:“你每回来找我都有心事。”

“我来还书。”说罢,南初把手里的经书推过去。

主持瞥了眼,没放心上:“还是因为那些攻击你的人?”

“不是。”

主持阖眼叹息,没再做声。

屋子静谧半晌。

主持又问:“那就是因为林队长?”

这回反倒南初惊讶:“您还记得他。”

“一面之缘,有缘便记得。”

两人来上过一次香,林陆骁自然是不信这些,当时连门都没踏进过,也难为主持还能记住。

话落,小尼姑进来上茶。

待她出去,关上门,南初才问:“佛法里有说姻缘吗?”

闻言,主持转头看她半刻,“有。”

“您说。”南初洗耳恭听。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禅房里燃着油灯,光烛轻黄,南初不自觉盯了会儿。

“……还有吗?”

主持又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偶,求不得,放不下,四苦皆由爱起。”

南初扶额,“就没点好的?”

“佛家忌行男女之事,你想从我这里听什么好听的?”

“……”

“今日有讲禅,一起去听吧,还是那句话,堵不上别人的嘴巴,那就捂住自己的耳朵,攻击你的声音自然会消失,孽障自有报应。”

两人从蒲案上下来,往外走。

行至门口,南初迈出门槛,问:“那林队长呢?”

主持头也不回,“你帮他求,还是帮你自己求?”

“帮他。”

主持终于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她一眼,“执迷不悟。”

南初紧跟出去,恰好遇见迎来的人。

来人是两个女孩,一个短发一个长发,长发姑娘面容俏丽,半长的头发捆成一个小小的发髻扎在脑后,穿着嫩黄的连衣裙,日光下,乍一看有些扎眼。

两人冲主持一施礼,长发姑娘看一眼南初,才问主持:“主持,今日可以求缘法吗?”

南初觉得这姑娘眼熟,不由多看两眼,才想起是那晚在医院的女医生。

主持双手合十,回礼道:“姻缘时辰已过,您下次再来。”

两人互视一眼,不肯走,“主持,您每次都这么说!”

“万事讲求缘。”

两人多半清楚,有些恼怒,短发姑娘撩袖欲跟主持理论一番,被长发女孩拉住,“时辰不时辰的,您是全凭自己心意吧?”

主持淡笑:“自然不是。”

主持铁了心不给她们求,两人只得愤愤离开。

等两人走远,南初才悄摸问了句:“您认识她们!”

“俩学医的姑娘,来过很多次了。”

“您为啥不给她们算?”

“佛法,信则有,不信则无,她们不信佛,却来求佛,你说,佛会理么?”

……

听完禅修,主持留她吃完斋饭,南初下山的时候,已是傍晚。

晚霞万丈,洒遍山野。

小提琴演奏会在六点,南初赶到的时候刚刚开始,观众席厅灯已关。她望了眼,林启已经脖子夹着小提琴上台了。

南初四下环顾,目光锁定最后一排。

她压低帽檐,猫着腰过去,对着排头的人说了一句:“麻烦收一下脚。”

那人没动。

南初皱眉,转头看他。

只见林陆骁抱着臂靠在椅子上,一双长腿轻敞着,眼神松散地打量她。

巧了。

“林队长,收下脚。”

他看了她两三秒,才慢悠悠地收回脚。

南初走进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演奏正式开始。

旁边的人视线已回到舞台上,南初侧头打量他,他换上便服,简单的白t和黑裤,整个人干净利落,只是紧绷的下颚线仿佛写着——生人勿近。

她不算生人吧。

南初自我感觉良好。

她拿手肘捅捅他。

人没动。

南初又捅。

还是没理。

男人一动不动,跟个雕塑似的。

第五下。

林陆骁皱着他标志性的川字眉头,眼神颇为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意思——你给我老实点儿。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姑娘扯着自己的t恤,一脸得意又俏皮:“林队,情侣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