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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濛像个八爪鱼似的勾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李靳屿睡衣被她扯掉半截,侧头睨她一眼,“你没做过饭?”

“没有啊,我奶奶连锅都不让我洗。”她惶惶地,心有余悸地说。

李靳屿:“那你还嫌弃我做的难吃?”

“我没嫌你啊,我是心疼你。”叶濛说。

“少来。”

老太太是待不下去了了,悄无声息地滚着轮椅划走,主要也是怕李靳屿训她,直接溜回房间,把门给锁了,然后悄悄拿两团棉花,堵上自己的耳朵,眼不见心不烦。

叶濛下巴一扬指着厨房门外的空地:“你奶奶走了。”

李靳屿嗯了声,把锅铲扔回池子里,“她怕我骂她。”

“我说,你奶奶走了。”叶濛又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

李靳屿靠着流理台,叶濛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挂着,李靳屿感觉叶濛其实挺重的,他脖子都快断了,只能拿手托住她的腰臀,不过最后的倔强让他只愿意用单手托她,另只手仍是懒懒地抄在兜里。

窗外天空黄澄澄,夕阳悄悄透着一抹金黄的光束斜进来,刚好打在叶濛身上,将她照了个通亮,像是个闪闪发光的金元宝。李靳屿靠在光源外,整个人冷冷清清地隐在暗中,一阴一阳的两个人,像被割裂开的两个世界,凭着一己私欲厮混在一起。

他们脸贴得极近,李靳屿的每个眨眼,他的睫毛就像是一把轻柔的鹅毛刷子轻轻扫过她的脸,每一下,她的胸腔便跟着收紧一分。她牢牢地盯着他说:“十五下了,还不亲我吗?”

他迟迟未动,始终没吻下去,侧开头,“我问你,这次回来还回去吗?”

“回,我得至少等这个案子有个结果了再说。”

李靳屿一手抄着兜里不动,另一手拍了拍她的尾椎骨,一副顾全大局、善解人意地样子说:“行,下去吧。”

叶濛一愣,只听他语气里有种打击报复的痛快:

“等你什么时候决定留下来再说。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忍忍吧。”

叶濛无奈地靠在厨房的门上跟他讲道理摆事实,但无论叶濛怎么苦口婆心地解释,李靳屿都充耳不闻地将她拨到一边,有条不紊地开火,深情款款地仿佛要为她做一顿大餐,“乔麦麦的小姨做了点剁椒送过来,晚上给你做个剁椒鱼头?”

叶濛喋喋不休地说着,被他毫无预兆地打断后,愣了愣说了声“好”,又立马接上去刚才的话题:“这个案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我知道你怕我在北京留下来。你放心,案子一结束,我立马跟勾恺辞职。”

李靳屿置若罔闻,打开冰箱拿了两个鸡蛋,“煮的还是煎的?”

“煎的,”叶濛下意识回,紧跟着又恳切道,“宝贝,给我点时间好吗?”

李靳屿刚单手把蛋打进碗里,端着碗,终于抬头扫了她一眼,窗外的暮色仿佛压在他眉眼之间,冷声道:“也就是说,这案子如果三五年内不结束,你就三五年都不回来对吧?你知道三五年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你在北京待个三五年,你以为你还能那么轻易就离开吗?”

叶濛嘟囔说:“哪有这么久,你是不是太看不起现在的警察了?”

他竭力克制,手上的青筋仿佛爆起,“啪”一声,丢下碗,手抄进兜里,别开头看向窗外,“我不想跟你吵架。”

直到吃完晚饭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老太太倒不觉得奇怪,小夫妻嘛,诱惑多,磨合就更多了,大咧咧地塞着两团棉花回房间了。那一整晚两人都没说话,叶濛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李靳屿则靠着小院的鱼缸看书,偶尔丢两颗狗粮逗逗平安。

叶濛也不知道电视上放什么,脑子里想得全是外面那个小畜生。

小畜生在背书。

小畜生在逗狗。

小畜生还发朋友圈。

拍了一张很有感觉的夜景,不得不说,李靳屿的拍照水平真的不赖,角度抓得极其刁钻,每张照片都让人感觉风有风的故事,树有树的故事,神秘感十足。

叶濛拍了张自拍,发过去给他。

【濛:发你朋友圈。】

叶濛听见院子外头叮咚一声微信响起,然后是劈里啪啦地按键声,他估计冷着脸在回复了,叶濛几乎都能想到他的表情。

下一秒,屋内的叮咚声又响起。

【LJY:怎么,现在结婚还要公开的吗?姐姐这么玩不起?】

【濛:行,咱俩看看谁玩不起。】

叶濛又拍了一张更露骨的自拍,发朋友圈。

下一秒,叶濛听见小院的门哗啦一声被人狠狠推开,寒风涌入,屋内仿佛瞬间降了几度。

“玩得起”的人不出意料地进来了,李靳屿高高大大地单手抄着兜,一声不吭地站在沙发前,弯下身夺过她的手机,二话不说把照片给删了,然后随手丢还给她,冷淡地不带任何感情:“最后一遍警告你,吵架归吵架,别在我这找死。”

被警告了之后,叶濛老实了。李靳屿也没走,陪着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冷冷淡淡的谁也不爱搭理谁,两人嘴倒是一刻也没闲着。

“我是你老婆,李靳屿,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我还比小两岁,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体谅我?”

“你是怕我跟别人跑了吗?”

“对,你不怕,你从来没吃过我的醋。”

“吃过,你跟江露芝在一起这件事,我吃醋到现在。”

“那也是江露芝,换做别人,你压根无所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电视机智能屏幕机械地演绎着无人关心的画面,那一集来来回回地重复播了好几遍,他们也压根没发觉。直到桌上的手机兀然亮起,勾恺两字赤晃晃地戳着屏幕上,叶濛看都不看一眼,一脚把手机踹远。

李靳屿冷笑,继续看电视一言不发。

手机跟着了魔似的,一直疯狂接连不断地打,非要她接为止。

勾恺打到第五个的时候。

李靳屿直接站了起来,丢下一句,“要是我在不方便你俩调情的话,我出去行吧。”

叶濛也彻底没了耐心,接起电话就是一声怒骂:“如果你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我回去让邰明霄把你的客户名单全网发一遍。”

勾恺大概是隔着电话线也感觉到叶濛是真他妈急了,一句话没说,“啪”一声立马把电话给挂了。

李靳屿穿着睡衣就出门了,连外套都没拿,叶濛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他会上哪去,她也没穿外套急急忙忙地追出去了。结果李靳屿没走远,在安全门的楼道口处倚着墙抽烟,月色昏蒙地被割裂进来,像一层轻盈的薄纱铺着地面。

叶濛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了老半晌,净看他靠着墙,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楼道口被弄得烟雾缭绕,气氛却格外静默。他单单穿着睡衣看着整个人都薄,眼皮也是薄薄的冷淡垂着。脱了衣服,明明是有薄肌肉的。叶濛去牵他的手,李靳屿的手掌也又薄又宽,他没挣脱,乖乖地任由她牵着。

不过这种乖巧也就保持了一会儿。抽完一根烟,李靳屿就甩开她的手,进去了。他没烟抽了,满屋子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半根能抽的。

他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肘撑着膝盖,弓着背,修长的手指在抽屉里翻翻找找,全是空盒,他窝火地全给捏瘪了,冷着脸全给摔进垃圾桶里。最后他又抱着胳膊在沙发上靠了会儿,试图将那股无处发泄的无名火给压下去。

然而,无果,他只能站起来出去买烟。

叶濛抱住他,不让他走:“别抽烟了。你要真那么不高兴,抽我行了吧?”

李靳屿拉开她,低着头换鞋:“你别犯贱。”

叶濛发现李靳屿冷下脸的时候是真的冷淡,说话也扎人,她也窝着火,这一天天紧赶慢赶的,怎么也哄不好,她耐心彻底耗尽,也被李靳屿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给气得急火攻心快驾鹤西去了。

她贴在门上,仰头看着面前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声音也怒了:“你再说一遍。”

“走开。”李靳屿套上外套,一副雷打不动要出去的样子。

她威胁道:“你要出去今晚我就回家。”

“随便你,”他居高临下,冷淡地看着她,“回北京去找勾恺我也没意见。”

她无奈:“这醋你要吃到什么时候——”

“我他妈也想知道这醋我能吃到什么时候!”李靳屿终于忍无可忍,突然一声爆呵,“你以为我想吃啊?你他妈偷吃倒是嘴擦干净啊!干嘛要让我知道!啊?”他顿了一顿,“勾恺问你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你老公?你他妈是不是还想着跟他旧情复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