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书1kanshu.net

“你又和你妈说什么了?”

“疏桐什么时候回国?”

“我和你说东,你扯西。”姜柏亭板着脸,“陈适逢这一病,你妈也跟着吃了不少罪,她那个人,处处不放心别人,老陈住了多久的医院,她也跟着陪了多久。肾脏的毛病,不是小事。颜颜,你哪怕不当他是继父,也是个长辈,再不济是你妈妈的丈夫。这一向,小半年,你一脚没上门,说不过去的。”

曲开颜目光低垂,形容平和。她反问舅舅,“我来不来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你是她的女儿。”

“可那不是我爸。”曲开颜斩钉截铁,“老姜,我求你了,别对我要求这么高。我不是疏桐,我做不来干部子女的,我没她的觉悟没她的温柔没她的人情世故。”

“你光比她漂亮了,是吧!”

“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甥舅俩打嘴仗,舅舅再问开颜,“那你今天怎么舍得来了?”

“你和舅妈一味地喊呀。”

“哦,你这么不通人情世故的,怎么还带了个那么大的红包来啊。你舅妈看过了,起码一万块。”

曲开颜鄙视舅舅,“喂,你们看主家的红包干嘛,有没有边界感啊。”

“你少打岔!”

“本来啊,我给他们又不要顾着什么咯。不像你,外甥女送个礼物,你还三查四检的,不让舅妈和疏桐用。”曲开颜念叨舅舅,“嫁给你这样的男人真没意思,连爱马仕都不能用了。”

姜柏亭摆出威严的立场,“不用爱马仕也可以过得很好。人要学会祛魅。”

甥舅二人有着如同父子的插科打诨,这是一种亲切的舒适区。曲开颜犀利拆穿,“老男人自洽的话术罢了。”

就这么站在楼梯口聊了些近况,姜柏亭问开颜,她三十岁预备怎么过?

“行了,不要口口声声提醒我三十岁了。我不要过,我和朋友一块吃顿饭就好了。”

“你舅妈要接你去A城过呢。”回他们地盘,也算是开颜老家。这样,陈适逢这头出面去,大家彼此自在。

“等疏桐回来再说吧。”反正生日还有段时间。

家常絮完,正巧姜柏亭的联络员过来找他谈公事,曲开颜也趁着借口开拔要溜。

姜柏亭提醒她,“下楼借着跟你舅妈打招呼,和你妈说一声。”

“知道了。”

曲开颜笃笃下楼去,她不需言声,自成一道风景。

在场的大多数宾客都晓得这是陈总太太头一任丈夫的女儿,看这位大小姐出入自由的样子,就晓得陈总多体恤妻子了。

杯盏余声里,有看客禁不住戏谑了,“能不体恤嘛,他陈某人当年也算朋友妻,尽可欺了。”

这大女儿大衣挽在手臂上,着一身点眼的绿对襟毛衣,黑色修身长裤。高挑亮丽,江南妩媚里添一些风流灵动的英气。

鬈发散在腰间,却遮不住她那一对用来御寒的暖宝贴。

看客一时惊叹,也一时揶揄。

曲开颜自若地走过去与舅妈打招呼,两个人甚至还挽手说了些体己话。舅母沈若虞说要给开颜打一个金镯子,也给疏桐补一个,“她去年三十岁,我要给她打的,她嫌土。”

曲开颜翻翻白眼,说讨厌你们这些没有边界感的人,一个劲地提醒她三十了。

“还有,你打两个拳头大的金镯子额要紧啊?别害老姜被查哦。”这样戏谑的俏皮话,只有开颜敢讲。

沈若虞作势要打她。

姜秧穗冷眼旁观地看着女儿和大嫂热络亲近。临了,曲开颜也没受教地认真和母亲说再会,只轻飘飘朝她们方向笼统说先走了。

夜宴盈香里,提前走这么一个人,该丝毫未觉的。

偏曲开颜蹁跹花蝴蝶般。临走前,还闹了个小插曲。

她没有刻意从谁身边走开,而是恰巧经过,经过刚才趴她墙角的某人身边。这人一手插袋,一手擎着郁金香杯。举高的这只手,无名指上干干净净。碍于他刚才配合地帮了她,碍于他骄傲地挤兑了下顾东民,也碍于……他说和舅舅是校友,那么就是P大毕业的。

周乘既抿了口气泡水,只觉身边有人擦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大小姐把手里那瓶已经打开的桔子罐头搁到他面前的高脚圆桌上。

有意促狭他,“谢了,刚才。”还有半句,

道地的江南口音,“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