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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真漂亮,摄人心魄可能夸张了点。但举手投足的优越到松弛感,是年轻妹妹无法企及的。

对面元小波内心小作文地赞美曲开颜时,曲开颜却简练多了,她只想把疏桐拉过来,再掰头一句:看吧,也不是所有和我爸沾亲带故的,我都喜欢的。原来P大出来的,也不是个个酷逼的。

招呼打完了,曲开颜吆喝周乘既,“能先上车吗,我好冷。”

元小波比周乘既先忙活起来,他主动让出副驾的位置,明明殷勤又助攻,就是嘴碎了点,“女士优先,女士坐前头,视野好。哈哈。”

曲开颜承情地笑笑。就在她坐上副驾、牵安全带来系的时候,她不禁瞥一眼周乘既。驾驶座上的人不苟言笑得很,曲开颜再瞪他一眼,心想,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像刚你同学那样嬉皮笑脸的啊。

曲大小姐越想越忿。却回头朝小波笑笑,一股子同气连枝的怨憎,咱们就是吃了太外向的亏。

小波被曲开颜冷不丁地回眸一笑,弄得浑身毛毛的。

副驾上的大小姐突然脑洞大开,“元先生,或许,你小时候的网名叫什么啊?”

“啊?”

“有没有一个叫‘小胖’的?”

元小波老实地摇头。

曲开颜轻微失望地哦。

小波连忙问,“小胖是……”

大小姐亲自下场搅浑水,“初恋。我的网络初恋。”

元小波短暂几分钟,被这位曲小姐忽悠到五迷三道。而前头驾驶座的某人听他们热火朝天地聊着,不时插嘴道:“你要吃什么?”

曲开颜正说到,小胖的q号不回复了,家里电话也停机了。她后来再也没打通过,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人到底为什么就不理她了。“小波呀,你说会不会小胖的父母是那种极为需要保密的科研工作者,他随他父母工作搬迁了,没来得及告诉我,或许搬到月球上也不一定,对不对?”

元小波:“啊……这……对……”

周乘既:“曲开颜,你要吃什么?”

话痨鬼听到了却满不在乎,“随便。我客随主便。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她反正今天也不打算摄入油盐了。

吃什么交给做东的人去想。曲开颜掏出手机,明晃晃地跟元小波要微信,说以后没准遇到什么事可以请教小波的。

元小波着实尴尬,是拿手机出来不好、不拿手机出来也不好,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加了曲开颜微信,嘴上难难,“其实你有什么事找周乘既更方便。他以前在我们系里,是出了名的工具人。”

“工具什么?”

“上梯子掏下水道,手工榫卯床头柜,到我们导师和师娘吵架,夜里找不到他们家的王富贵,周乘既都能替师娘复盘遛狗路线,把王富贵找回来了。”

曲开颜这个笑点低的没头脑,笑得咯咯地,再瞥一眼工具人本尊,鄙夷他,“所以有人的顺利毕业是投机倒把贿赂师娘换来的。”

周乘既这个水泥封心的冷面人,他就是能忍住不笑。第三次问她,“你到底要吃什么?你一个老土著,最起码也该有点地主之谊,给我点意见。”

曲开颜这才拍拍他车子中控台,催他开车,“告诉你,我平生最怕有人要我做向导,问我当地有什么好吃的。我们这里哪有什么好吃的,彻头彻尾一个美食沙漠。”

曲开颜说着,翻微信朋友圈,想从闺蜜圈抄点作业来。正巧盼盼前天约饭的地点给她灵感了,那地方是曲开颜姑姑之前的男朋友介绍的,开颜也带闺蜜过去捧过场。一家不那么装逼的Omakase.

市面上许多无菜单日料还是搞会席料理那套。定额的酒肴加手握寿司,无趣且杀价。

曲开颜告诉车里二人,她说的那家店厨师长擅江浙菜和日料,于是自己研创了混血的Omakase.

“即便你们大男人去,也能吃饱。不像有些店,打着脍不厌细的噱头,恨不得做成眼药大。我姑姑说,她不戴隐形眼镜出门,都找不到菜在哪里。”

元小波是个捧场派。听曲小姐这么鲜活地说话,觉得太有趣了。

他敢保票,曲开颜一定是他见过最鲜活最不忸怩的女生了。

“去吗?”曲开颜问他们,直接忽略周乘既不计,问小波有什么忌口,倘若他吃不惯江浙菜还是日料,那么就不要去了。

“我都行。问做东的人去不去。”

曲开颜这才把目光丢到某人身上,“你怎么样啊?”

周乘既在倒车。他一面看倒车影像,一面看车后视镜顾着路况,车头利索拨过来,才朝身边人点点他放在支架上的手机屏幕,不说话。

曲开颜故意招他,“你在干嘛?”

周乘既一脚油门出去,方向盘修正着他超速带来的偏差。“地址,曲小姐。”

曲小姐你个头。曲开颜突然开发了新的乐趣,那就是作妖惹那些有强烈秩序感的人发疯。

眼前,她才不轻易听从他。翻出自己的手机,要连他的车载蓝牙。

然而曲开颜这个有说明书障碍症的人,对任何陌生新鲜的电子设备或者操作台,恨不得谁给她保姆喂饭般地教她或者干脆直接帮她弄好。

她对着陌生的中控台,无从下手的样子。

好在车主爽朗地解围她了。一手把方向盘,一手帮她连上了蓝牙。

车载音箱也顺利地开始地图导航语音。

曲开颜没有谢他,也不想他误会她没脑子,“我只是不习惯乱碰人家车子啦。”

“嗯,你把我冷凝点开了。”

啊。曲开颜一脸洋相,她是觉得车里暖气有点高,想把她这边出风口调低点的。不小心碰到了。

她再伸手把冷气关上。

人情绪抛锚的时候,就会陷入一种很笨蛋的没话找话说。曲开颜甚至能刮到鼻尖上的汗,她以为自己四两拨千斤呢,“你们不觉得热吗?”

岂料,周乘既这个家伙,“还好。不过你上车前喊冷来着。”

后头的小波比曲开颜先破功了。

正主大概被小波笑完了,她没得笑了。用一种造作的矜持劲,回击驱车的人,“你就是我带贺冲儿,冷了就毛衣卫衣羽绒服全上身,热了却不知道给他脱。”

“……”水泥封心的人轻易理你算他输。

“结果就是,我带着贺冲儿去挂了儿童医院急诊。”

周乘既偏头瞥她一眼。

曲开颜继续,“你猜为什么?”

“脱衣又着凉了?”

“错。因为臭小子一直说胳膊疼。我当他摔哪了呢。去了医院,医生脱衣检查,才发现是我舅妈给孩子织的一件鸡心领的背心,被我着急穿错了。贺冲儿一只胳膊从鸡心领子穿过的,他勒得难受……”

后面的元小波笑得人仰马翻的。这是曲开颜去年的黑历史,她自己想起来也恨不得能失忆的地步。偏周乘既只敷衍的笑意,“嗯,见识过你和侄儿的日常抓马,听什么前文都不觉得意外了。”

“周成绩,你这个人好讨厌。”

“因为我没有如你所愿的大笑?”

“……”因为你让人琢磨不透。

曲开颜气鼓鼓没作声。周乘既安全驱车之余,偏头投她一眼,算作解释的口吻,平静陈述,“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家两代医生,这些日常也好笑话也好,我真的听着长大的。有点免疫了。”

“两代医生啊。你爷爷到爸爸?”

“奶奶到我妈。”

“哇塞。”曲开颜莫名生出些敬佩情。随即,她有点理所当然的刻板印象,“那你为什么没有继承衣钵啊?”凭他读书的能力,学医应该不难吧。

“要听实话吗?”

“当然。”

实话就是,“不想也不喜欢。”周乘既决绝冷漠的口吻。

曲开颜不禁瞥他一眼侧脸,从他严阵平静的流畅线条看来,没说假话。甚至即便这个年纪了,提到一个他不甚满意的话题,依旧带着些少年叛逆时期的后遗症。

曲开颜不便多问,但经验判断,这种抵触情绪,通常是家庭直观导入的。

她脑子里又闪回到疏桐说的那句,无底洞的原生家庭。

转念,又反驳自己,两代医生的家庭,怎么也不至于无底洞吧。

曲开颜活到三十岁,好像头一回和别人相处生出些不得已的务实思考。

就像下午出门,她没和疏桐说完的那句。她虽然顽劣,也不拘束自己,但是倘若今晚周乘既邀请她什么,她真的会失望。

好像一件瓷器,她附庸风雅地追捧举牌了那么久,最后,如愿拍下来了。才发现,到手的青花,与她想得截然不同的色泽、年代。赝品。

上车来,一路咋咋乎乎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很惹嫌疑。

曲开颜自己也注意到了,车内后视镜,不期然与某道光而遇。

她促狭一笑,“干嘛?”

周乘既却无下文,专心开车。

寻常,曲开颜会认为不过是男女那点眉眼官司罢了。对面是周乘既,她反而局促起来了,怕又像昨晚那样,人家以为是客户代表才秒接她电话的!

她荨麻疹还没全好,怕关键时候,那疹子又反复了。“你不要告诉我,我脸上又冒疹子了啊!”

曲开颜抬手翻开遮阳板,仔细检查。

“又冒是什么意思?”驱车人捕捉到她的一些字眼。

扯谎人浑然不知道她露了破绽,“就是会反反复复啊。”

“还没好?”周乘既说这话的时候,极为的温和,甚至到温柔。

有人专心致志地走进了温柔之陷阱,“嗯。它就是会一下冒出来,过会儿再消。”

周乘既闻言,点点头,却无下文。

直到他们到了她介绍的这家店门口。

日式招徕的门帘及灯笼之下,有服务生引客进里。曲开颜是这里常客,常到服务生一眼认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