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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沈溯微的神情,谨慎道:“怎么了?”

梅花饼糕在沈溯微指尖,变得如冰块般透明,透出其中一枚珊瑚红的虫卵。

徐千屿顿时感到一阵恶寒:“这是……天山的涂僵来过这里,可是她放的?”

沈溯微瞧了她一眼,似对她的想象力感到惊讶:“不是,原本就是如此。”又将饼糕原样放回盘中,“这其中每一枚都是如此。”

徐千屿大惊:“为什么要给弟子的食物内放置蛊虫?”

“这是灵蛊,对身体原本无害,只是在特定时候需要听蛊主的话。”

沈溯微道:“不单这次,平日里的出春也都是这样。因为船上的弟子大都是金丹元婴,但裁决却只有元神在此,若有纷争弟子们联合起来对抗裁决,他们未必敌得过,所以需要防着些。”

怪不得师兄叫他们不要乱吃东西。

徐千屿再看这舱内精致华丽的吃食,已经没了食欲,心中对灵越掌门、裁决的印象顿时一落千丈,只想快点打完回蓬莱。

沈溯微道:“出门在外,谨慎一些。”

他所用的,有不少是前世赴妖域的经验,但不宜说得太多。

师兄又不许同宿,徐千屿也不再提,只好回去。到了楼梯口分别之时,沈溯微反手拽住她手腕,将她拉到纱帘隔出的小间内:“不想回去?”

徐千屿一阵点头。

沈溯微摸了摸她浇了水后耷拉下去的发髻,看着她道:“陪你在外面打坐,不算同宿。”

徐千屿心中窃喜:“好。”

沈溯微已从芥子金珠内拿出一把梳子,叫她转过去坐,拆掉发髻重新梳起来。

徐千屿盘膝坐着,感受头发上柔和耐心的触感,想到在蓬莱每日都是如此,只是眼前没有镜子,不知梳成什么样。

感觉差不多梳好了,她便向后一倒,直接靠进那个带着松雪气味的怀里,被温柔的气息包裹。

很安全,好舒服。

沈溯微任她靠在怀里,只是提醒道:“我刚刚梳好。”又压扁了。

徐千屿的下巴小幅度转动,发梳上的蝶翅便在他脖颈上轻轻剐蹭,有些痒,她就是不说话。

沈溯微默了片刻,垂眼道:“好像有些日子没考你术法了。考你一下御水决,第三篇。”

徐千屿:?

“你说什么?”她的瞌睡瞬间无影无踪,转过身来。

沈溯微看她的表情很是认真,没有在开玩笑,“我身为师兄,该负责的理应负责到底。”

“……”

两人默然拉锯半晌,徐千屿的思绪被迫切换至徐冰来给她的几本书册,最后一卷,御风诀、御水决等,确实因为出行仓促,还没有考完。

幸而她记性极好,师兄提醒开头,她便想起了后面的。沈溯微听着,偶尔指出错处。

等到她背诵全篇,身上隐隐发热,沈溯微望着她,忽然一拍船底,船上登时裂出一个大洞。

徐千屿直坠而下,鞋子沾到了冰冷的海水,情急之下忙捻御水决,从灵府内绽出一个金色的泡泡,将她裹住,缓缓漂起,也将洞口堵住,使海水不至涌入船舱内。

“好。”沈溯微拉她上来,简短评价道,“再来一次。”

说着便又以剑鞘那裂口扩得更大一些。徐千屿一跃而下,捻诀扩张屏障,使泡泡始终堵住船底裂口。

如此上下反复,直至她的泡泡足能容纳五六人之大,彻底将御水决掌握。

徐千屿练得神清气爽,又引气入体两个小周天,方才过瘾地躺倒在地上,舷窗外海风拂乱发上红绫和衣袖,感觉师兄给她肚子上盖上一件外裳。

徐千屿手指动了动,有些惋惜,原来一起打坐,是真的打坐啊。

*

游吟在半夜睁开眼,又鬼使神差地看到了灵蝶。

木秀含笑道:“哦,你不说发错了吗?”

“确实发错了,无聊。”游吟一剑鞘将灵蝶击落在地。

过了片刻,等听到了木秀的鼾声。他又轻手轻脚地翻身,将灵蝶捡起来看,林殊月约他甲板共赏月光,一共三封。

真够殷勤。

不过游吟心想,那个什么殊月大约又遇到伤心事了,纯然将他当成了倾诉对象。如此想着,气不打一处来:“不去,别打扰我睡觉。”

灵蝶再也没飞回来。

游吟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林殊月已经如此凄惨,万一经他一吓唬,想不开跳海怎么办。人生在世,还是积累点善缘,于是起身。

“你来啦。”甲板上,林殊月冲他一笑,月色照着她琥珀色的眼睛,如流淌的蜜糖一般,意外地甜美。

游吟一怔,心想女人的脸真如天气,变幻莫测。游吟坐在她身边:“你又不伤心了?”

林殊月:“难道不伤心的时候,就不能找你吗?今天我正在等待一件好事,想到能与你一起,我很开心,我一定会记住今夜。”

林殊月:“我看你心情不佳,你看那里。”

她伸手一指。

话音刚落,流星如鱼曳尾,自天幕中飒飒流转而下,银光交织如网。

游吟仰头看着璀璨天幕,又回头看含笑的林殊月,不太自在地挪开目光。他想到了今日和他大打一架的徐千屿,他觉得女修与女修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

林殊月笑得很开心。她夜观天象,今夜正是捞鱼良机。

甲板上海风习习,身旁咔哒声轻响,游吟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装作不经意道:“天气确实有些闷。”

林殊月回头,只见银面具不知何时被摘下,按在游吟手指间。身旁的少年仰头看星,秀气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一双上挑而桀骜的眼睛,倒映璀璨的光芒。

林殊月不由得看了好一会儿,心中迅速将另外两名天山男修,暂时从名单上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