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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一静。

下一秒,慕天光的身形出现在演舞台上,黑衣如墨,一如往昔:“请。”

李心桐深吸了口气:“请师叔指教。”

明明是暑热的夏季,天上却飘起了雪花,片片朵朵落入他的掌心,化为一把如冰如雪的剑。

慕天光握住雪际,挥而斩下。

霎时间,冰雪覆盖了整个演武台。

离门的昭天真君对掌门说:“灵气受剑意所感,逆转四时,比起风云会的时候又精进了不少。”

掌门神色欣慰:“不错,天光对易水剑的领悟更深了一层。”

场中,李心桐只觉得遍体生寒,凉气钻进骨头缝里,但咬牙忍住,摒弃了杂念,全神贯注地挥出了手中的剑。

灵剑吞吐宝光,气势惊人,然于簌簌落雪中为雪际所阻,剑尖一挑,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攻势化解了。

李心桐有些吃惊,她挑战慕天光不是一次两次了,深知他的剑意以“凛冽冰寒,无情冷硬”为主,若是在从前,刚刚一剑斩来,必定又疾又狠,会震得她虎口发麻。

可是今天……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把她的剑挑开了。

柔和了,也更强大了。

一刻钟后,长剑脱手,她痛快地认输了:“多谢慕师叔指教。”

她下了台,慕天光却没动,淡漠地问:“还有人吗?”

只见一个娇柔的黄衫女子以极其精妙的身法挤开了人,出现在了台上:“晚辈冉香,请慕师叔指教。”

……

半日后,他第十次问:“还有人吗?”

场下鸦雀无声。

慕天光转身欲走。不料李心桐突然想起一事,出言道:“慕师叔,冲霄宗的素微道友在此,你可要向她挑战?”

她想得很好,慕天光当初风云会败于殷渺渺之手,应当是心有遗憾,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既然碰上了,何不再比一场?反正慕师叔闭关有成,定然可以赢过她。

“你说谁?”慕天光豁然回身,“她在这里?”

李心桐唬了一跳:“是、是啊,不过在不在场就……”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慕天光的眼眸中泛起银光,她一时不慎对上这破障之眼,顿觉皮肉都被剖开,直接被人看到五脏六腑里去,惊得倒退了两步,别过脸去,再也不敢与他对视。

其他人亦是如此,只觉被那双银色的眼眸一瞧,别说底裤被扒了个干净,连心肝肚皮里的秘密都保不住,浑身凉飕飕的,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可是,慕天光没能找到人。

破障之眼只能看穿她的樱桃青衣,若是她刻意避而不见,使用敛息之术,抑或是直接离去,那么,就算是这双眼睛也找不到她。

他怔然片刻,垂下了眼眸,一语不发地离去了。

一路径直走回自己的院子,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白衣如雪,窈窕多姿,正对着他笑:“等你半天了,请我进去坐坐吗?”

“渺……渺渺?”他声音艰涩,“你怎么会在这里?”

殷渺渺瞧着他:“不太想见我?那是我冒昧了。”

“不是。”他神色复杂,“我以为是你不想见我。”

只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见你。殷渺渺腹诽着,面上却带了笑:“可以坐下来说话吗?站着怪累的。”

慕天光垂下眼眸:“进来吧。”

殷渺渺跟着他进屋,不出预料看到了一间朴素的屋子,修真界真是个极端的地方,有些修士极尽华丽,仆从无数,有些却爱朴素,光秃秃和雪洞似的,一样饰物也无,住着竟不觉枯寂。

“我这里……”他迟疑着说,“没什么东西,你随便坐吧。”

殷渺渺转了圈,坐在了一旁的榻上,木榻坚硬硌人不说,腰后空荡荡的,连个靠枕也无,逼得人不得不正襟危坐:“有茶喝吗?”

“你等一下。”他出去了趟,唤了个杂役弟子过来,叫他准备些待客的茶水糕点过来。

杂役弟子知晓殷渺渺身份不同一般,倒也不奇怪慕天光的慎重以待,很快端来了凉茶果糕。

慕天光把茶盏推过去,淡淡道:“茶。”

殷渺渺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怎么这个表情,光天化日之下,窗户全开着,你怕我把你怎么了不成?”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他问。

“既然你出关了,不来拜访一下,于礼不合。”她斜靠在小几上,眼波流转,“你要是觉得不欢迎呢,也不必多顾忌我,赶我走好了。”

他抿了抿唇:“我没有不欢迎你。”

她莞尔:“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