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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到达第四层的有多少个人,唯有一人能够进入第五层,得到寒鸦堡最珍贵的东西。

又一次的,殷渺渺感受到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如鱼刺卡在喉咙,如发丝落在后背,虽然极其细微,然而却不容忽视。

遗憾的是,她仍旧没有什么功夫细细思量此时,因为随着“万里挑一”的出现,联手过关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事。

就算对手答应,他们也不敢相信。

这事大家心里都有数,飞英沉不住气,眼皮子掀起,对着空气翻了个大白眼。

大人们早已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碎星城主气定神闲,恍若无事般接上了殷渺渺刚才的提议:“轮流动手太磨叽,一起来吧。”

迟六干脆指了指:“不算这个小孩,我们一人一面墙。”

殷渺渺笑了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拖长的眼尾带着无限深意。霎时间,整个穴室的气氛都因她的这个表情而凝成了一滩死水,彻底滞涩不动了。

竟然能在无形中影响旁人的意识……

其他人暗暗心惊,不由自主地动了杀机。

过了一秒钟,又或者是两秒三秒,她微微笑了笑,轻轻道:“好啊。”

云破月晓,空气瞬间重新流动了起来。

众人佯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丁剑势单力孤,没有发言权,因而明智地决定先避开风头,特地挑选了离他们最远的一面墙,站得位置恰到好处,既可以观察到其他人的行动,又不露一丝破绽。

碎星城主和迟六堂主则不然,二人选了相连的两面墙壁,互为倚仗,显然,在除掉劲敌以前,他们二人并没有拆伙的打算。

接着,慕天光选了余下的墙壁,乔平选了脚下,殷渺渺瞄准了天花板。

飞英垂着双手,袖中暗扣着两个阵盘,左看看右看看,脑海中无可避免地浮现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或许,寒鸦堡不是什么秘境,而是一个吞吃人命的怪兽。

他后颈寒毛直竖,室内却陷入了奇怪的平静。

众人各展所长,齐齐动手清理着恶鬼纹。

殷渺渺驱使着焚灵火,蓝色的火光慢慢蚕食恶鬼纹,不管里面究竟是恶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通通都被吞噬,光芒闪烁,若星星萤火。

只是,恶鬼纹不知何时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先前触之才动,现今却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只攻击一个花纹,与之组合的其他纹路也会因为灵气流的断裂而被触发。

众人以为至多不过同时面对六种神识,出手利索点也就罢了,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顷刻间,洞室内神识流乱飞,宛若置身于千刀万剑中。大喜大悲,大惊大恨,截然相反的多重情绪撕扯着人的情绪,灵力因为心境的变化而剧烈起伏,一有不慎就会在经脉中行差踏错,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殷渺渺立即明白了过去有人走火入魔的真正原因,可惜太晚了,她一刻钟前未曾深思熟虑,导致了现在被坑得灰头土脸。

好在有黯然销魂。

上次悟道,她机缘巧合改变了神识场的能量,但在转换情绪的部分失败了,目前只能将悲痛黯然这样的极端情绪扭转到忧伤惆怅的程度,想要喜怒哀乐随心所欲,尚且还做不到。

不过,就算仅是如此也够用了。

稳定的神识场徐徐笼罩了他们四人,忧愁如轻纱拢在心头,欢喜、惊惧、愤怒……这些外在的情绪就好比是春风细雨,落入池塘带起些微的涟漪,却是再也不能掀起什么惊涛骇浪的。

其他人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丁剑被许多情绪影响着,一会儿是欢喜,想到自己陪同公子小姐前来此处,公子不幸身亡,小姐含恨留在第一层,唯有自己侥幸走到如今,待到其他人鹬蚌相争后,他就可以渔翁得利,届时,他就能如同烈城主一般练成无上功法,不必囿于心魔誓而委身为奴。

剑奴,剑奴!他又徒然恨了起来,怒火舔舐着理智,心头升起无限恨意,若是当初,烈城主不曾救他,或是救了他以后索取其他的回报,他何至于沦落为奴?堂堂金丹修士,却因誓言而不得不向别人效忠,怎能叫他不恨?

他的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肌肉快速抽动着,刚毅的脸庞扭曲成一团疙瘩。

碎星城主呢?她想起了很多伤心事,一个女人,一个在柳洲这种地方混出头的女人,经历绝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

她爱过一个男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几百年没爱过人的修士少之又少,问题是那个男人欺骗了她,背叛了她,伤害了她。

他在她丹田里捅过一刀,将当时的她几十年的修为化为乌有,而他笑着说:“婉儿,你说你叫婉,为什么不能学得温柔婉约一点呢?一个女人不该这么要强,要是你不这么要强,我或许根本不会杀你。”

那个时候的她多么伤心啊,别人说“肝肠寸断”是比喻,她却是真的,可是肠子断裂的痛苦,也比不及当时的万分之一。

虽然后来她已经意识到了这种伤心是何等的愚蠢,可是不能否认的是,当时伤心摧毁了她的意志,让她险些自尽了结。

现在,时隔几十年,她又感觉到了这股伤心。

碎星城主一开始只是皱了皱眉,以为伤心只是其中一种情绪,很快就会有其他的冲淡,谁知道事实却未按照预料的发展,伤心的情绪越来越浓,悲痛席卷全身,连经脉中的灵力都因为这极度悲哀的心境而停滞了运转。

她不知道,几面墙上的恶鬼纹看上去相差无几,其实暗藏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