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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可以?别人觉得卑贱的,我就是觉得珍惜,别人看不起的,我偏要奉若上宾。”他淡漠的口吻中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你走的也不是寻常路,我奉劝你一句,少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做,坚持自己就行了,管他们屁事。”

杏未红皱起了秀眉。她在仙椿山庄时也不合群,其他侍女做什么说什么都很少影响到她,但“坚持自己”四个字却让她觉得为难。

自己是什么样的呢?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苦恼了一会儿,杏未红又暂时抛开了,现在想不明白的问题,以后说不定自然就有了答案。

至少,修炼是她想要做的事,如今也一直这么做着。

半年后,殷渺渺二访芳洲。

这儿依旧是百花盛放,灿烂无比,穿梭藤桥木阁中的修士姿态闲适,商家生意兴隆,一派悠然安宁的气息,与处处警戒提防的柳洲大不相同。

最有趣的是,在秋洲,每隔一里就栽种一棵形似心脏,颜色嫣红的“心花”——据闻是仙椿山庄特意培育出来的品种;每隔五里,便栽一棵高大挺拔的连理枝,极其瞩目。

如此,行人可以借此地标,准确地给自己定位,而有情人若是偶遇良人,立即能摘下一朵“心花”告白,抑或是在连理枝下情定三生。

一路行来,不知多少男女借此诉了衷肠,觅得佳偶。空气中都弥漫着恋爱的甜味儿。

慕天光第一次来,头回被砸心花时还道有人挑衅,一剑过去斩落两瓣,惹得砸花的年轻女子愣了半天,涨红着脸跑了。

殷渺渺的坏心情在此时此刻不翼而飞,笑得直不起腰来:“果然,我就知道,和我猜的一模一样。”

慕天光:“……”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里,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和砸过来的红花作斗争,最后别说出剑了,连振袖挥开都懒得,重新披上了遮掩容貌的斗篷,一了百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殷渺渺试图扯下来,“她们看不见,我也看不见了,不许。”

慕天光假装没听见,紧紧拉着不松手,她也幼稚起来,东拉西扯,不肯放弃。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说不清的缠绵亲昵。

好在秋洲的情侣特别多,路人见怪不怪,好奇心重的瞄两眼,本地人早已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只有招揽生意的垂髫小儿眼睛放光,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招揽生意。

慕天光拿着一张情侣客栈的传单,酝酿了小半天才复杂地说:“仙椿山庄真是治理有方。”

趁着他低头看单子的间隙,殷渺渺一把掀掉了他的兜帽,若无其事地接话:“秋洲至少有一般的人是西洲其他地方迁移来的,有童谣唱说‘烽烟起,思芳洲,仙椿山庄无忧愁’。”

他认输了,换了种方式隐匿气息,力求尽可能得不被人注意到:“下飞舟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说最近镜洲来的人很多。”

西边有四洲,曾被四大家族控制的陌洲、与魔修共存的柳洲、仙椿山庄的秋洲,以及伽蓝寺所在的镜洲。他们不久以后便要去拜访伽蓝寺,如果镜洲动乱,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殷渺渺不想提这件事,轻描淡写:“到时候打听一下吧。天快暗了,我们就去这家客栈投宿吧。”

慕天光看着传单上放大的“窃粉娥之玉,偷韩寿之香”“笙吹雏凤语,裙染石榴红”一类的字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更挑战下限的还在后面。

上回和云潋来,殷渺渺见识够了新奇以后,选的都是较为平常的客栈,这回带着慕天光来便百无禁忌,专挑有趣的地方。

韶光易过,美人再难得,谁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赴巫梦,如何舍得错过良辰美景?

于是,正如殷渺渺所料,这家大大方方把传单塞到修士手里的客栈行事十分不拘一格,看到客人进来,居然问:“一间房还是半间房?”

殷渺渺大为稀奇:“半间房怎么住?”

老板娘掩嘴一笑,悄悄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原来,这家客栈不止给情侣提供爱巢,同时也做“窃粉偷香”的生意。想要寻求刺激的男女可以定半间房,如若有别人也想主半间,这两个“一半”就能合二为一,临时拼作一对室友。

这说法真是遐思无限,殷渺渺沉吟片时,笑了。

老板娘“哎呦”一声,眨眨眼:“你想试试?”

“你们肯定有。”她笃定。

老板娘悄悄塞了两块门牌给她,又笑:“他可真好看。”

“所以只好我来做这个室友了。”殷渺渺藏起了门牌,哄骗慕天光,“她说没有两个人住的了,我们住相邻的单间。”

慕天光瞥了老板娘一眼,她很上道,软绵风情地说:“对不住呀,我们店生意好,两位没有提前预定,只好委屈下了。”

“无妨。”他说,其实一个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