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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说:“快快快,开寨门,那个大哥要回来了,跑这么快,肯定是被什么东西追着。”

“不对。”姜也盯着地图道。

侗寨修在山坳子里,要出去必然要走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可如今这红点呈一条直线快速向侗寨逼近。摩托车怎么可能可以翻山越岭,就算是人也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姜也头皮发麻,喊道:“关寨门!”

晚了一步,寨民这时已经把门给打开了,地图上的红点在几分钟之内就逼近到百米内的距离。门口的寨民看见浓雾里出现了一个急速爬行的人影,不用姜也说,他们也感受到了古怪,纷纷推门,要把门关上。可那人影实在太快了,眨眼间就逼近到门前,大伙儿都看见他浑身鲜血,脸膛只剩下半边,另一半郎当吊着碎肉,赫然是那死不瞑目的大汉。

寨民们惊呼着四散逃离,眼看大汉的尸身要冲进来,李妙妙目露凶光,蓄势待发。迷雾里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大汉的脑壳破了瓢,被打得稀巴烂,无头苍蝇似的撞上了门楼子的高墙。

雾里又出现许多爬行的人影,大伙儿回过神,连忙要关门,林中传出人声:“慢点!别关门!”

这声音是霍昂!

姜也把住门,厉声道:“不能关。”

“你疯了,外面都是鬼,你等着被吃啊!”焦大禧破口大骂。

沈铎也赶上来,把想关门的人都推开,别着门大喊:“霍昂,跑快点!”

霍昂跑出了雾气,背上背着军绿色的大包,两肩都挎着武器袋,跑得浑身汗水淋漓,身上还沾了黑漆漆的血迹。他身后,无数爬行的影子耸动着快速逼近,枯草低伏,势如雷电。沈铎把门合成窄窄一条缝隙,伸出手道:“丢袋子!快跑!”

“丢个屁!”

这装备是霍昂排除万难带过来,他说什么也不肯丢。

有个爬行的怪物即将够上他的后背,姜也忽然冲了出去,张嶷他们急得大叫,靳非泽的脸色也沉了几分。姜也爆发力强,速度极快,闪电似的冲到霍昂身边,一个飞脚把那怪物照着脸踹出了半米远。他接过霍昂的武器袋,和霍昂一起冲回村寨。沈铎和张嶷眼疾手快,他们一进门,两人就同时闭上两边寨门,架上横木。外面的东西撞到门上,咚咚直响,听得人心惊胆战。

姜也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喘气,靳非泽递给他一瓶水。

靳非泽看着他喝水,说:“我不喜欢你多管闲事。”

姜也嗯了一声,咕咚咕咚喝水。水滴滑过他上下耸动的喉结,有种性感的味道。

靳非泽盯着他白皙的脖颈子,幽幽道,“管我就好,不要管别人。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姜也看了他一眼,放下水,道:“我救了霍昂,下次妙妙遇到危险,霍昂就会救她。如果你遇到危险,霍昂也会救你。靳非泽,做人不能太自私。”

靳非泽歪了歪头,问:“所以你救他,是为了让他救我。他凭什么救我……啊,因为我是你的爱人,对么?”

姜也:“……”

他本意是告诉靳非泽要互帮互助,不要只顾自己,谁知道这人会这么想。

靳非泽脸上乌云散尽,一双潋滟的眼眸水波似的眨呀眨,“小也,你真的好爱我。”

姜也:“……”

另一边,霍昂完全脱力,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身上热气蒸腾。

“怎么是你?”沈铎蹙眉。

“你还问,”霍昂气不打一处来,“我本来在休假,心想吃个热干面,忽然有一架直升飞机把我拉上去,说什么你们身陷险境,要我天降神兵。什么神兵,飞机上就我一个作战人员,我还想问呢,人二话不说把我给踹了下来。姓沈的,肯定又是你坑我。”

沈铎扶了扶额,说:“不是我。我只是说我需要一个有作战经验,存活率高,能力强的人。”

霍昂气道:“那不就是我吗!?”

焦大禧搓着手走上前,道:“沈老师,你们这么多武器,能分一点给我们吧?”

姜也脸色微沉,说实话,按照同舟共济的道理是该分点给他们,但霍昂背来的弹药并不多,他们自己八个人分配就很有限,而且面对未知的鬼怪,人的精神很容易崩溃,一旦精神失控,这些人又拥有武器,危险系数会大大增加。

“抱歉,”沈铎道,“学院有规定,你们不能持枪。”

“非常时期非常处理……”焦大禧不满道,“现在的情况多危险你们也看到了,难道你们只管自己,我们的死活就不管了?沈老师,亏你还是人民教师。”

霍昂怒气上头,正要摸枪,姜也摁住他,摇了摇头。

周围人都絮絮低语,话里话外透着埋怨。

沈铎扶了扶眼镜,金边眼镜光芒一闪。他面向所有人,道:“我的战友拼死送物资来,就是要保护大家的安全。我向各位保证,我和我的学生会保护大家,直到危机解除。说句不好听的,你不是国家工作人员,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拿了枪以后难保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这对其他没有枪的人也是一个威胁。”

众人都点头,“沈老师说的有道理啊,万一他趁乱抢劫怎么办?”

焦大禧红着脸道:“我不是这种人!”

又有人嘟囔:“我们怎么知道?”

“各位,”沈铎插话,“当务之急,我建议我们还是一起去祠堂问问吴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来还是沈老师靠谱一点,姜也放下心,这一番话既有条不紊地反驳了分武器的提议,利用众人的猜忌心理孤立这个要分武器的人,还用吴家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果然,大家都表示同意,不再有人提要分武器的事。那宾客纵然愤愤不平,也只能作罢。

大伙儿结伴回祠堂,好些寨民都掩面痛哭,他们的家人进了迷雾,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走过青石板路,将要走到祠堂,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步子。

“操……那什么东西?”有人惊恐地问。

姜也拨开人群走上前,只见祠堂外的半月门洞里有个悬浮的高瘦男人,两脚下垂,眼睛翻白,正直勾勾望着他们。

姜也记得,那是监视他们的吴家人。

沈铎和霍昂各拿一把手枪,缓步逼近那悬浮的怪人。怪人一动不动,静止在半空。沈铎和霍昂一左一右,慢慢靠近,终于走到近前,发现这人脖子底下勒了条细绳,绳子挂在门洞上。

这是个上吊的人,绳子太细,远看没看着,还以为他悬浮着。

霍昂用枪拨开尸体,探头往里看,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他人见没事儿,也过来了。姜也跟在霍昂身后往里一看,立时愣了。

回廊底下挂满了吴家人的尸首,个个脸色惨白,翻着白眼。

“怎么会这样?”有人惨白着脸问,“这里到底怎么了?”

“还能怎么,”有人惊恐地大叫,“闹鬼了!咱们寨子闹鬼了!”

沈铎低声说:“小也,还记得咱们课题组的核心论点吗?”

姜也功课做得不错,沈铎论文里的观点他都记得。他道:“时间是一条河流,禁区是岔路口分出的支流。”

“现在支流和主流交汇了,”沈铎说,“我们在向禁区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