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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雁瞪圆了眼睛,迅猛而意外的疼痛让她呆呆望着段无错。几乎是本能的,她眼中一点一点蒙上了一层水雾,水雾氤氲一点一点堆积,凝结成泪。眼泪终于滚落,一颗接着一颗。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哭了,瞪着段无错呆呆质问:“你怎么可以这样!”

青雁吸了下鼻子,她这才隐约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哽咽。

“这叫长痛不如短痛。”段无错拧着水盆里的湿帕子,“哭出来是不是没有那么疼了?”

青雁又吸了吸鼻子,在心里骂段无错大骗子。怎么可能不痛?他那么用力,明明是更痛了!

她心里有气,忽然抬脚,使劲踩了段无错一脚。

段无错拧帕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拧干,然后用帕子擦去青雁左肩伤口周围的血迹。

揭了黏连的衣料,无疑扯开了她的伤口。她流血越来越多了,雪白的帕子被她的血迹很快然脏。

他手下动作温柔,语气也带了几分温柔:“夫人力气太小,没踩痛。”

青雁又使劲儿踩了一脚。

可是这一次,段无错手中的动作连停顿都没有,他根本就是毫无反应。

段无错手中的动作虽然温柔,看上去慢条斯理,却并不慢。他很快给她擦去了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按照林太医的嘱咐,将药粉均匀洒在半湿的纱布上,敷在青雁的伤口上。

痛!

药敷在伤口的痛可比将黏连的衣料揭开要疼多了。

青雁心里又委屈又生气,此刻又是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她所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有什么公主的体面、名媛的优雅,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尽情地哭着。

哭得伤心的青雁定然没有看见段无错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青雁的哭声着实不小,把院子里做事的丫鬟都惊着了。不过她虽然苦得凶,可是倒也没哭个完没完了。

当段无错为她一层层包扎完伤口,又为她换了外衣之后,她已经不哭了,低着头,垂头耷脑的。

段无错喊侍女端清水进来洗了手,他回头看着青雁闷闷不乐的样子,问:“夫人这是还疼呢,还是在生气呢?”

青雁没吭声。

段无错抬起青雁的脸。她漂亮的杏眼微垂,脸上处处都是眼泪流过的痕迹,就连长长的眼睫也因为她揉眼睛而湿黏在一起。

段无错拿着一方干净的湿帕子,仔仔细细地给她擦脸。青雁哭过之后,脸上有一点红。被段无错仔细擦过一遍脸之后,脸蛋更是红扑扑的,红透娇嫩。

段无错问:“晚上想吃什么?”

青雁眨了下眼睛,问:“你做吗?”

显然,她已然不生气了。

段无错微微扬起一侧的唇角。

青雁仔细瞧着段无错的表情,见他笑了,她便也翘起了唇角,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立刻浮现。

段无错无奈摇头,失笑道了句:“是个傻的。”

青雁不是个娇气的人,上药时是很疼,可是过了两刻钟之后,伤口虽隐隐疼着,却不是那种上药时撕裂啃咬式的痛。段无错去厨房的时候,青雁赶去看单芊月。

林太医已为单芊月带过来的男子开过药方,药方密密麻麻写了三页纸。

“他如何了?”青雁问。

单芊月摇摇头,沮丧地说:“林太医竟然也说不准。他开了好些药,内服外敷的都有。林太医说按照药方先治着,若三日内把烧退下来还有救。”

“他……”青雁停顿了下,“他怎么称呼?有姓氏没有?”

单芊月摇头:“我不知道。他醒来时很少,就算醒时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青雁本就随口一问,对怎么称呼他并不怎么在意。她问:“药方有了,你可能自己买药?”

“能的。药方我瞧过了,药铺应该都有卖。”

“那你接下里有什么打算?”

青雁话音刚落,下人来禀康王妃派了人过来接单芊月回去。

单芊月望着床榻上昏迷的男人,面露难色。她吞吞吐吐:“我、我……我实在是难以启齿。林太医说最好不要再移动他,王妃可否多收留他几日?”

她小心翼翼地去拉青雁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凉,还有些抖。她的眼睛里更是写满了紧张和祈盼。

要么不插手,要么送佛送上西。如今连林太医也请了,再将人赶走也没什么道理。更何况,这对青雁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她点头说好,单芊月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湿漉漉的眸子感激落泪。

其实青雁不太懂单芊月若对家人说这个男子对她有救命之恩,单家就算没有本事请到宫里的太医,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将人赶走吧?单芊月何必瞒着家里人?

不过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人人都有自己的顾虑和难处。

青雁没多问。

单芊月走时,青雁也没送她。倒是康王府过来接单芊月的人帮康王妃带了话,说康王妃改日要过来看望青雁。

单芊月走后,青雁回头望了一眼床榻上昏迷的男人,叮嘱下人仔细照顾,然后往厨房去寻段无错。

青雁站在门外歪着头往里望。她的视线只在段无错的身上停留了瞬息,很快移开视线去看灶台上摆放的膳食。

今晚吃什么呢?青雁忍不住去猜。

“咳。”不二在后面咳了一声。

段无错回头,青雁立刻心虚地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