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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

男人生得虎背熊腰, 身高约莫有两米之高,他一见那戴着幕笠的女人走进来,便大步走下阶梯, 质问道,“你什么时候也插手管起了我这儿的事?”

“想管就管了。”

女人在椅子上坐下来,端起杯子送到幕笠之下, 喝了口茶,“你偏偏要用女子的血肉来喂你养的那头恶兽,繁云,你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恶吗?”

被称作繁云的男人摆手, 脸色十分不好,“我请你来,是找你商量对策,而不是要你来插手我的事!”

“那能怎么办呢?我已经插手了, ”

女人轻笑一声, “既然是商量对策, 那你怎么不请叶蓇来?”

“你还不知道吗?那女人脑子不清楚!”繁云眉头皱得死紧,“我看糜仲死了, 她就更疯了!”

“你也知道殿主向来是不管我们这些事的,非天殿的营生如何, 势力如何,他哪里关心过?这都已经两三年了, 他仍在一心钻研如何熄灭蜀中地火, 进而瓦解蜀道群山之间的屏障,除了这个,他什么都不在乎,”繁云接过旁人递来的红酒, 晃荡两下,一口闷了,“可我在乎啊,糜仲,弥罗接连被杀,他们那些门徒不是忙着给他报仇就是忙着抢地盘,占生意,都乱了套了……这个李闻寂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那两个老家伙可都不是善茬,却偏偏死在了他的手里。”

“你要想知道,试试不就行了?”女人在幕笠下的面容并不清晰,“说不定,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呢?”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些嘲弄。

“你少他妈吓唬老子!”繁云被她这样的态度弄得有些烦躁,“你就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躲着,别露头。”

女人放下杯盏,站起身便往门外走。

“山衣!”

繁云总觉得她态度敷衍,见她这便要走,他是彻底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你说到底不过还是个凡人!你不就是跟殿主有点私情吗?要不是殿主,你能活到现在吗?”

他声音很大,女人未必没有听见,但她却根本没有丝毫反应,步履仍旧轻快。

等在门外的众人一见她出来,便都低头齐声唤:“山衣大人。”

“走。”

女人淡淡一声,随后便兀自往外走去。

一行人才至山下河滩的尽头,一个年轻男人牵着一匹马便等在那儿,他回头一见那被素纱幕笠遮掩了容颜的年轻女人,便唤了一声,“山衣大人。”

“昨晚的事,你应该交给我去做的。”

年轻男人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到她手里。

“你现在不能露面,如果被繁云知道你在我这儿,那么他很快就会想到,糜仲乃至弥罗的死,都与你我脱不了干系……何况,一一她不信任你,看到你,她会更不安的,上次在郁城,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山衣翻身上马,却只握着缰绳,任由马儿慢慢往前走。

“可她信任你的前提,是她认出了你。”男人试图提醒她,“你觉得,她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李闻寂?”

“既然已经确定李闻寂是冲着非天殿来的,那我的身份暴不暴露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山衣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只是如果我早知道她那么草率地跟着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结了婚,我一定会早些阻止她。”

“但山衣大人,我还是之前那句话,她已经搅进来了,现在她是不可能抽身的了,你要她回到原本的生活,这根本不现实。”男人说道。

山衣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男人心知此事不能再多提,便转了话题,“大人将黎明村的那个老村长的死揽到自己身上,是为了不让繁云知道李闻寂已经来了这儿,从而使繁云放松警惕?”

“繁云差点让一一成了他那只畜生的盘中餐……”山衣的声音很轻,却如这凛冽的山风一样冷,幕笠下的那双与姜照一几分相似的杏眼静看跟在身畔的男人,“朝雁,你说他该不该死?”

——

天色渐渐亮了,李闻寂睁开双眼,便见身旁的姜照一还闭着眼睛,沉沉睡着,她昨夜反复被坠崖的噩梦纠缠,睡得并不安稳,到现在似乎才真正得以安眠。

李闻寂打量她额头上的纱布,随即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贺予星,赵三春和檀棋,他们也是此刻才从黎明村回来,他们在底下酒店的花园餐厅点了西式早餐,三个人都耷拉着眼皮,偶尔打一两个哈欠,困得不行。

赵三春闭着眼睛吃了一口三明治,手肘却被贺予星忽然撞了一下,“老赵,先生来了。”

他听到“先生”两个字,顿时睁开了眼睛,便见那身穿黑色衬衫年轻男人正朝他们走来。

他乌浓的短发还有些湿润,面容在此间的晨光里更显无暇,一双眸子看着有些郁冷。

“先生,照一姐姐没事吧?”

贺予星还记挂着这事。

赵三春也忙问,“是啊先生,照一她咋样了?”

“受了点伤,还在睡。”

李闻寂简短地答。

昨晚贺予星和赵三春因为宜莲突然死亡而被绊住了手脚,也没有跟上李闻寂,更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先生,那老村长家里头养了一株苏摩草,”贺予星也没工夫喝牛奶了,连忙道,“我记得苏摩草是有奇毒的,普通的应声虫不会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但用苏摩叶喂大的却不一样,”

“宜莲的身体里有一只蛊虫,那应该也是用苏摩草喂大的,昨天晚上那老村长的两个儿子见他们的老父亲断了气,便认为是宜莲惹的祸端,他们弄死了与宜莲那只子蛊虫相连的母蛊虫,宜莲也就因此而被子蛊折磨致死。”

那老村长和他的两个儿子在家里养了很多母蛊,黎明村里的人无一例外都被种了蛊,那苏摩草散发的味道更是令村里的人精神不济,浑浑噩噩,只能受他们一家摆布。

“昨天后半夜,那老村长的两个儿子也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干的,他们家房子都烧焦了,底下藏了好多金银哦……”赵三春现在脑子里都还是那烧焦的废墟里拖出来的几箱子东西。

“是山衣。”

李闻寂并喝不惯咖啡,所以摆在他面前的那杯咖啡他始终没有动。

“山衣?”

赵三春面露惊诧,“山衣也在这儿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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