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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顾雪沉用包着绷带的伤手,直接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打横抱住,她猝不及防,头靠在他胸口,光裸的膝弯垫在他小臂上,完全被他的呼吸和心跳声包围。

卧槽!

这什么发展!

许肆月最高期望也就是他屈尊扶一下而已,结果他直接抱起来了?!手不要了!

但是不是也可以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

许肆月仰起脸,怔怔盯着他凌厉的下颚线,心跳无法不混乱。

她深吸口气,轻声说:“顾雪沉,我现在特别怀疑一件事。”

顾雪沉手臂坚硬,手没碰她,隔着裙子的布料。

他敛着唇,眉眼冰封,极力遮住眸底那些冲撞的暗色。

这么多年了,他毫无长进。

看到她受苦示弱,听见她甜腻的语气要和其他人求助,想象他被人搀扶,揽着,照顾的画面,神经就在被无形的手蹂|躏。

不止是现在,很久以前他就曾经试过放手,不看她,不管她,不再被她控制悲喜。

但她的一举一动,仍然像有无数丝线揪扯他的心脏,他稍一试图斩断,就疼得骨碎筋裂。

顾雪沉压抑着呼吸,问她:“什么事。”

许肆月躺在他臂弯里,流露出一抹从前那种尽在掌握的小得意,很无辜地笑了笑:“我怀疑你在骗我。”

她指尖点了一下他的心口,决定不要脸了:“你说实话,真正的顾雪沉,是不是在偷偷爱我?”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紧靠着的那个胸膛一刹那凝滞,似乎没有了心跳。

许肆月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底,纯属策略性刺探,难免发慌,紧张之下,她手里的爱马仕一下子没提稳,失控地歪倒,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洒出来,掉了一地。

其中一样稳稳当当,“啪啪”两声落在她脚边。

许肆月呼吸一窒,脸色涨红:“不是,等会儿,我真忘了,不是故意的——”

等看清是什么,顾雪沉冷笑了一声,当机立断把她从怀里扔下去,不偏不斜,正好扔在这双掉出来的平底鞋上。

许肆月悔得险些哭出来。

她怎么就把自己带了备用鞋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还偏偏这个时候被发现,本来差一点就能抓到他的反应了!

顾雪沉像甩什么烫手山芋似的把她扔一边,走出几步,见她还不肯动,才吝啬说了一句:“抱你是不想让你乱作,现在有鞋穿了,还不走?你是打算自己步行回去?”

许肆月揉了下鼻尖,想到从医院回瑾园的路程和打车的价钱,把没用的骨气往起一收,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男人的影子投映在走廊的青色地面上,她走一步踩一脚。

丢死人了!刚刚还以为占了上风,说什么他爱她,结果分分钟她就成了自取其辱。

走到医院大门时,乔御从外面迎过来:“顾总,手还好吗?段家的人刚走,我没让他们打扰您,他们的意思是息事宁人,承认段吏有错在先,他们家老爷子说等段吏出院以后,让他去给您和太太上门道歉。”

“告诉他们不必了,”顾雪沉上车,坐了副驾驶,“他如果再出现,我也许还会动手。”

许肆月只能坐后排,贼心不死地瞄着顾雪沉的侧脸。

窗外街灯斑斓,流水般在他脸上漫过,冷得拒人于千里,他仿佛把自己禁闭在一个狭小的牢笼里,看不出悲喜,也猜不透心,高远得触摸不到。

许肆月无端想起当初刚去撩他时,他也是那么油盐不进,时光转到现在,倒像是一场轮回。

毕竟事关终身大事,她不想浑浑噩噩,既然撬开了一线边缘,她就非要看一看,顾雪沉这层冰霜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许肆月拾起手机,给顾雪沉发微信。

“手还疼吗?”配个星星眼表情。

前排“嗡”的一响,顾雪沉解锁屏幕看了一眼,直接扣住。

许肆月不气馁,接着发:“你没来之前,我好害怕,虽然表现得很凶,但都是硬撑出来的,你如果不出现,我肯定要受伤了。”再配个可怜兮兮泪汪汪。

顾雪沉眼睛合着,隔了好几秒,才施舍似的又按开屏幕,这次选择把对话框删掉。

许肆月没生气,眼睛映在后视镜里,妆容波光粼粼,含着慵懒笑意。

顾雪沉余光瞥过,发现乔御看愣了神,他眸子阴冷,低声说:“快点。”

乔御醒神,吓出一头冷汗,他纯粹是被美貌晃了眼,绝没有任何歪念,但也不好解释,急忙加快车速。

回到瑾园,顾雪沉直接上楼,许肆月则慢悠悠回自己卧室,继续给他发微信。

这次没外人了,她干脆换成语音,声音并没有刻意放软发嗲,就像以前撩他时候一样,轻轻慢慢的,尾音带一点小勾子。

“你是不是要洗澡?小心伤口碰水。”

“脱衣服的时候也多注意,上面有血,别把你弄脏。”

“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过去呀,毕竟是夫妻。”

“妻”字她说得很甜,汁水饱满。

许肆月靠着床沿,不厌其烦地一直给他发。

终于,上方显示了大魔王正在输入。

许肆月精神一振,三秒钟后,跳出来一行字。

顾大魔王:“太吵了,我宁愿你去画黄漫。”

空气瞬间凝结。

许肆月当时就震惊了,搞什么,他竟然知道她在画黄漫?!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阿十泄密!”

顾雪沉的回复姗姗来迟:“那晚你跟机器人炫耀的时候,我就站在你门外,亲耳听见的。”

许肆月把手机丢远,扯被子蒙住头。

卧槽丢脸丢到马里亚纳海沟!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吗!

搞半天她在顾雪沉眼里压根儿已经不是什么正常女人,是个拿老公画黄漫的变态画手!

许肆月心态崩了,又不想这一局输得这么惨,撩是暂时撩不动,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忍着羞耻爬起来,开电脑开数位板,咬着牙快速勾勒,画出来一张新图。

长头发很像她的女主角拿着小皮鞭,英俊漂亮很像顾雪沉的男主角伏在床上,玉体横陈,抬着头眼角湿润,微微张开唇,渴望地看她,还有句台词:“主人,求你亲亲我。”

许肆月胜负欲被激起,脸面也彻底扔了,把图给顾雪沉微信发过去:“黄花鱼大大给你独家福利,好好看看,之前的只能算写真,这个才勉强叫黄图。”

顾雪沉在浴室里撑着洗手台,把手机上收到的图片放大。

肆月画得很好,很像她和他。

顾雪沉的睫毛还在滴水,顺着脸颊润湿颈窝,他唇微白,向上挑了挑,把图片小心翼翼存进最深层的文件夹里。

除了结婚证上的照片,她跟他还没有新的合照。

这样……也算是一张。

顾雪沉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压住里面丝丝缕缕的痛感。

他今天差一点失控,肆月那么聪明,已经察觉了。

她在试探他,像四年前一样,用那些他根本无法招架的亲密手段,想要撕开他的心。

那时他拼命忍耐,唯恐自己的爱意泄露,转眼就会失去她,但还是在她有意的刺激下崩溃。

她从春天追他,追到夏天快要结束,夏末的那个午后,她跑过来找他,脸上没了笑,懒洋洋说:“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我也不想继续自讨没趣,三个月够久了,到此为止吧,忘了告诉你,我不缺男朋友。”

他愣住,扭曲的寒气从心脏开始迸发,凶狠撞向四肢百骸。

肆月朝身后招手,有个高大男生殷勤地过来,也像他穿白衬衫,黑长裤,抬手自然地揽她。

他就是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喉咙像被扼住,所有的空气抽走,搅着肺里辛辣剧痛,那么多沉重隐忍的情感,像要把他吞没殆尽。

他只想多拥有她几天,她却轻描淡写找来一个代替品。

他拽过她的肩膀,把她死死抱住,崩塌的情感翻江倒海,他眼眶滚烫,扣着她的后颈重重吻上去。

那天他得到她,也从那一天,他开始失去她。

明知她是漫不经心,他还是选择跳下去粉身碎骨。

现在……她又想重来一次。

顾雪沉合上眼,张开干涩的唇,给发小黄漫的许肆月回了一句比以往更可恶的话,希望把她对他的兴趣拽回到负分。

许肆月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捧着手机等顾大魔王的回音。

对话框终于一亮,跳出最新消息,是条语音。

许肆月屏息凝神点开,然后男人冰凉嘲讽的几个字,就把她的耳朵无情贯穿。

“你还是改名吧,叫一盘黄花鸡。”

许肆月愣住,过了几分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说我又黄,又花心,还是一盘不会赚钱、没吸引力、干啥啥不行的小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