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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上清淡的木质香侵入感官。

她惊讶:“你怎么来啦。”

霍云深捏她脸,双瞳幽深:“跟她们聚会这么高兴?出来了还在笑。”

不是为他笑的。

他总在极端地希望,她每一点愉悦的情绪都是为他。

言卿抿嘴,怀孕的事纯粹捕风捉影,她都不敢信,怎么能讲给他听,只是说:“我是因为你要过生日才笑的,今晚十二点一到,深深就长一岁了。”

霍云深眼底的暗色散去,在她弯弯的唇上吻一下。

到家以后,霍云深自己下厨,站在料理台前手起刀落,给卿卿猫做私家小烤鸡,卿卿猫在客厅眼巴巴瞧着,厨房灯光明澈,老公挺拔立在那,围裙绑带系在腰窝的凹陷处,掐得劲瘦紧窄,无比诱人。

她有片刻的恍惚。

以前的老房子里,厨房还很小,远比不上现在的面积,工具也简单。

她那时刚上大学,和他住在一起,他出去拼命赚钱,回家以后就挽着袖子认真研究做菜,手上割出了无数的口子。

两道身影一瞬重叠。

霍云深忽而回眸,翘起唇角:“宝宝过来,给你切了水果。”

言卿眼睫湿了,扑上去揽住他的腰。

心里猛烈翻滚的爱意,仿佛在和什么可怕的东西冲撞,激得她惶惑不安,只想用尽力气抱他。

晚饭过后,言卿很想清醒,但困意又找上来,在被许茉涵她们提及怀孕之前,她本想把这个情况跟霍云深念叨念叨,但现在……

万一呢。

怎么也要确定了再和他讲。

霍云深看出她犯懒,摸摸她额头:“有没有不舒服。”

言卿摇头:“想小睡一会儿。”

霍云深把她送上楼,调暗灯光,还是不放心地给她测了体温,又按摩太阳穴,直到她安静睡着,才皱眉抬起身,走出卧室,拨通何医生的电话。

他终归是难安。

何医生接的很快:“霍总,是太太怎么了吗?”

霍云深沉声:“偶尔头晕,容易困。”

何医生思虑片刻:“我按您的吩咐,正在找当年可能对太太实施过记忆篡改的医生,目前在旧金山,有些眉目,会尽快返程,等我到国内,您带太太来做个检查。”

霍云深刚切断通话,闵敬的信息进来:“哥,我在外面,例行汇报。”

霍宅别墅的庭院中,闵敬捏着资料,见霍云深的身影走近,忙打开车门,迎他上去。

车内空间里,闵敬逐条陈述集团内的动向。

条理清晰地讲完,他看着霍云深半垂的眼,愤愤道:“泊伦的合约用只高我们一线的价格签给别家,还不等于是随形团里有人泄露机密?赶得这么急,生怕你转过头再有机会补救,摆明了就是让你丢掉美国市场,想拿这个借口把你赶下台。”

霍云深不语。

闵敬问:“哥,我们什么时候反扑。”

霍云深冷声:“还早,让他们尽情折腾。”

闵敬惦着自从回国后,集团里和那个所谓上流圈中的风言风语,眉头紧皱,转念又想到深哥的全盘打算,心重新撂下,低低说:“邮件的来源目前还无法定位……”

霍云深意料之中,推门下车:“继续查。”

卿卿在他的身边,他牢牢守着,这些龌龊东西,有的是时间去收拾。

霍云深走出两步,闵敬追下来,笑着说:“深哥,今年我能说了,生日快乐。”

深哥过去那么久,唯有云卿跟他恋爱那段时光,他的生日是可以被提及的,代表着美好,其他时候,都是不能触碰的痛苦雷区。

霍云深难得朝他弯弯唇:“这个月奖金翻倍。”

春天的夜风在变软。

霍云深抬头望向二楼,卿卿正在睡的那扇窗。

他童年的生日是霍家用来谈生意办酒会的借口。

从妈妈死在他面前开始,他变得阴郁沉默,连借口的资格也不再有了。

一个个暗无天日的年月,每到生日这天,都是女人从楼上跳下,四分五裂的过程,他出生的日子从来不值得庆祝,挤满了那个可怜女人的怨愤和仇视。

被逐出霍家,他在冰冷的小屋子里野蛮生长,挨打流血,变成别人眼里无恶不作的疯子,除了这一晚如期而至的噩梦会提醒他之外,他早忘了什么生日。

偏偏十来岁的少年,最爱拿生日做噱头。

同学总有人在办宴会,请吃饭,送礼物,他只会走在冷透的夜里,坐在空无一人的路边发呆一晚上,有时霍临川还会故意挑这天来找茬,他就不要命地打,静静看着自己的血往下流。

直到那一年,他收到了生日礼物。

女孩子娇嫩的手,用毛线织了一只很威风的小猫头,忐忑放在他手里,笑眯眯说:“霍云深,生日快乐。”

他被一个小摆件烫得剧痛难忍。

千疮百孔的心死也不要去相信她的温柔,他紧紧攥了小猫几秒,扔进垃圾桶,冰冷看她:“我没有生日!”

她睫毛在颤,声音很轻:“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生日有人记得。”

他拳头捏得生疼,眼睁睁看她默默走开。

夕阳洒落的学校走廊里,清洁工人来收垃圾桶,他疯了一样不给,抢过去把小猫翻出来,放到水龙头下面一遍遍的洗,洗到毛线脱色,才带回自己的小屋子,压在枕头底下反复的摸,不舍得入睡。

第二年的生日,卿卿不理他了,把他当成陌生人,他去她楼下,一动不动守一晚上。

深夜时,她窗帘拉开,丢下来一块没有奶油的小蛋糕。

她的脸一眼都不给看。

他无声地笑,把蛋糕捡起来搁在怀里,当成宝贝。

第三年,卿卿答应他,做了他女朋友,他幸福到手足无措,提前好多天就盼着这个他从前深恶痛绝的日子。

霍临川却找了一群人来堵他。

他失了约,在学校后门外的夜色里拼命打架,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去找她。

那个晚上他拎着棍子弄倒了那堆渣滓,腿也被弄伤,走路吃力,每动一下都疼得出汗,他慌忙洗脸,换一件干净衣服,跑到约好的地方,血滴了一路。

卿卿还等在那,身旁却站着喜欢她的班长。

她总是温柔的,对谁都会笑。

两个人并肩待在一起,她对别人仰起脸的美好,把他胀满的心脏撕得四分五裂。

班长在说。

“我看见他出去打架了,估计不会来找你,你何必呢。”

“那种人,大家都躲着,你怎么偏偏死心眼儿。”

“云卿,你别害了自己,选谁都比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要好。”

他腿疼得没了知觉,定定地盯着她,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可怕,眼眶灼烧着,牙关尝到腥味,表情阴狠,手臂上青筋鼓胀。

谁见了都要避开,躲他远远的。

卿卿扭头,看见他了,水红的唇咬了咬,有些赌气地转身往反方向走。

他拖着伤腿,尽量不表现出异常,在后面跟着她。

变态一样,执拗地尾随着,想追上她,跟她说,他没有那么坏,不是故意去打架来晚的。

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好久。

他还从没有过一个可以庆祝的生日。

但腿太疼了,怎么快也赶不上,他有些脱力时,卿卿忽然在前面停下,他竭力追过去,在路灯下把她抱住。

“你怎么……不走了。”

她抬起红通通的眼睛:“我在等你啊,害怕你追不上。”

那晚的风也柔软,她挤进他怀里,轻轻说:“霍云深,无论别人怎么说,我喜欢你。”

她认真地看他:“全世界,只喜欢你一个。”

霍云深凝视着二楼那片暖光,眼尾微垂,露出笑。

等卿卿醒来,也会对他这样说的。

霍云深上二楼,言卿还在睡,眉心拧着。

他换了衣服,躺到她身侧,把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唇落下,从她的眼帘吻到鼻尖,在唇上痴迷地流连。

十二点过了。

霍云深忍不住加重了吻,勾着她的舌尖,汲取着属于他的温度。

言卿颤巍巍抬起长睫。

他指腹抚过她的唇边,沙哑唤她:“卿卿。”

言卿一双眼空茫,直直看着他,脸颊一点点涌上苍白。

她手忙脚乱挣脱开,胡乱抓起枕头,毫不留情打他,声音变了调:“霍云深!你怎么会在我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