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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书珩手扣住阿姒后脑勺,舌尖长驱直入,深深地缠吻片刻才松开。

“记得想我,不许想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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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临颍城头的火把像暗夜鬼火,羯人北燕营中亦火光通明。

元洄帐中迎来了个不速之客。

周幕僚摇着羽扇,传来慕容凛的口信:“我儿为何阳奉阴违,消极待战,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莫不是又被心上人的嘤嘤哭声乱了阵脚。”

元洄冷道:“父亲所说的表面功夫,莫非是为了离间拓跋太后与石家人,明知石逑无法成事,还要让我的人为此送命。恕儿做不到。”

周幕僚搬出慕容凛一贯的口吻和说辞:“狠心方能成就大业!”

元洄淡漠语气中漾起细微情绪:“从前儿对此言深为认同,但近期,儿有了新的体悟。当初元室失天下,并非只因李氏篡位,更是因苛政失了民心。今石逑为削南周之威,大肆屠戮无辜流民。我为了离间,让我麾下将士前去赴死,与石逑有何区别?纵夺得天下,也不过是重蹈覆辙!”

他很快敛起情绪,淡声同周幕僚道:“望周先生转述父亲。”

周幕僚拍扇大笑。

“知子莫若父!知子莫若父!王爷早就猜到少将军会不忍心。”

元洄以为周幕僚接下来要传达父亲的指令,让他严遵父命。

但周幕僚却说:“王爷说了,这是四公子的兵马,四公子自行决定。”顿了下他又说:“其实王爷还说了,他之所以喜欢四公子,正是因为您和夫人一样。果敢则怀着赤子仁心,或许他不该执着于把您变成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周幕僚说罢便走了。

走前笑说:“撤兵归撤兵,但少将军可要想个好法子。”

好办法自然有。

“昨夜石逑再次对元洄施压,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说他们不欢而散,晨时,元洄下令撤兵。”

这些消息传到阿姒和晏书珩耳中时,已蒙了厚厚的雾。

二人立在高岗上,眺望走远了只剩一道黑线的兵马。

她叹息了下。

其实她也猜不准,元洄和他们各取所需,还是有意偿还。

她只知道,无论如何,往后他们都两不相欠了。

十里外的颍水之畔。

元洄的兵士暂歇让马儿饮水,身姿挺拔孤绝的少年将军立在不断东逝的江边,低眸不知看着什么。

队伍即将继续前行。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碧玉的物件。

是枚簪子。

是那日阿姒掉落在营中的,他本想就将它留在临颍城外。

潺潺水流随光阴往前飞逝,过往的画面却像江水倒流,素朴的山间小院、女郎发间的木簪,无辜又藏着狡黠的逗弄,那些点滴变得无比鲜明……

元洄望向远处只剩一个模糊黑点的临颍城。仿佛越过数里,看到城墙上并肩而立的一对壁人。

当初在营中她手刃叛徒时,他便知道,他们绝无可能。

因为立场不同。

更因为他羽翼未丰。

但看到她掉落的簪子时,元洄的目光被刺了刺。

不痛,但无端空落。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相遇的时机不对,是命运造成的立场相反。直到数日前兵临城下,看到城头那一双生死与共的身影,元洄忽而明了。

他错了。

即便没有对立的立场,他们之间也依旧横亘着阻隔。

这阻隔并非他的无能为力。

而是他不够坚定。

父亲也错了。

无情不会使人无坚不摧,相反,有情才可使人无往不胜。

看着玉簪,元洄轻扯嘴角。

握紧簪子,闭上眼,脑中飞速闪过许多过去存在过的、未来不曾存在过的画面,编织成一个梦。

梦很快被江风吹得四散。

元洄抬手,要将簪子掷入滚滚东流之中,最终收入袖中。

一点私心罢了。

他可以纵容自己。

身后有将士上前请示:“少将军,王爷称王庭已在掌控,接下来,我们是要回北燕,还是回封丘继续西进?”

元洄转身,神情平静。

“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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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洄虽撤兵,但战事未完。

石逑怒火中烧,传信给一向与他不睦的堂兄,请求派兵增援。

祁家人还在洛阳,更棘手的是,元洄的人也朝着洛阳西去,想必祁家人一时无法派兵增援。

他们只能另觅他法。

收到消息时,晏书珩和阿姒分头行动,晏书珩给祁君和写信,陈明利弊,希望祁君和能说动祁家家主,抽出驻扎荆西的兵马增援。

而阿姒则去信催促九哥。

信伴随着颍川的军事急递一道传回建康已是几日后。

陈彦马不停蹄,刚抵京郊。

半途收到信,他连陈府都顾不上回,直奔千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