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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也没那么难啊。

在晏书珩嘴角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后,阿姒如此下定论。

“好了,可以说了吧?”

她松开晏书珩,回到原处端坐,又是那得体有度的晏氏少夫人。可唇上似还沾了他的温度,让她直想动手擦。

晏书珩勾唇:“还不可。”

阿姒倏地抿紧嘴。

但他还是说了:“周将军称,陛下近一年来多病多疑,殿下贤名在外,并不是好事,有时,退亦是进。”

阿姒明白了。

最好的办法是不想办法。

纵使如此,她仍不免担心,朝堂之上的事瞬息万变,韬光养晦是好事,但殷家那边恐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一向喜欢赶尽杀绝。

阿姒把内心的担忧直说出来:“殷家的势力起于江东,表兄去了南边,我担心殷家的人会对他不利。”

晏书珩凝了瞬。

“不久后,我也会去江南。”

虽说他此行要去,扶持的人,并非太子,而是琅琊王。

但将来如何,谁又能说得清?留得青山在才是第一要务。

因此,晏书珩没往下说。

阿姒果真轻松不少。

她所求不多,抛去家族和政事不谈,她的目的,本来也只是亲人无恙。只是有时候身在世族,权势就等同于安危。

他们,不得不争。

她心里轻松,又随口和晏书珩聊起姜珣:“我表兄也来了南阳,他这人文武双全,往后就好玩多了!”

本意是想借日常琐事,撇去几l分因商议公事带来的疏离。

谁料,晏书珩迟迟不搭话。

阿姒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正胡思乱想,晏书珩忽然转过脸,随意道:“阿姒是第一次吻男子么?”

阿姒点头:“怎么了?”

晏书珩兀自低笑。

这笑容让阿姒一头雾水。是因为适才她太过主动,吻得太自然,让他怀疑她从前也时常调'戏别的男子么?

阿姒忙澄清。

“我真是第一次啊!”

晏书珩笑得纵容:“我并未怀疑你,你也的确不像会亲吻的样子。”

不是怀疑,那就是在嘲讽喽?

好胜心让阿姒顾不上她的温婉少夫人架子,满脸无辜地反问:“夫君不也是头一回,难道你会?”

据她所知,他不会。

晏书珩专注地凝着阿姒须臾。

“不错,我会。”

这下阿姒是真的端不住了。

“你不是只和我……”

不是只和她亲昵过么?

不是洁身自好么?

骗子!本以为他和其余世家子弟不同,谁料也一样的拈花弄月。

她“由衷”赞道:“长公子果真是博学多才,连这些都会。”

强压着气恼的模样让晏书珩唇畔的笑更为愉悦,他第一反应不是她或许吃味了,而是她在姜珣面前再自在,恐怕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流露真实的情绪。

或许,只有他见过她吃味发怒的模样。晏书珩这才意识到她许是在吃味。

他笑容更柔和了。

“但我说会,也仅是纸上谈兵,并未真切地练过一遭。”

阿姒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晏书珩忽然伸出手,把她拉近一些,说悄悄话似地附耳低语。

“陪我练练?”

阿姒倏一下缩起脖子。

晏书珩的吻已落在唇角,轻柔辗转。

此刻阿姒才懂,虽说吻是两个人的事,但吻别人和被人吻,是不一样的。才一下,她半边身子都软了。

阿姒变得无比笨拙,偶尔才回应。

晏书珩却乐此不疲。

他像个在吃糖人的孩童,时而轻柔吮吻,时而掠过。

动作轻柔,还带着好奇。

这下阿姒是真的相信他是初次亲吻,只不过他学得实在快。只摸索一会,舌尖就学会在她唇间暧昧掠过。

阿姒身子猛地一个激灵,双唇抿得更紧,牙关都不由得紧咬。

晏书珩试图钻入。

阿姒紧张得双肩耸起。

他不强求,温柔离去,双唇分开,目光还与她的藕断丝连。

只对视一眼,阿姒就不敢再看他。

他在她唇角继续轻吻。

“能进去么?”

“什、你说什么?!”

这话阿姒从前也听过,只是都是在床帏之内,她当即会错了意。

“可这是马车上。”

刚说完,青年原本缱绻的笑意颜色变深几l度,很快不露声色压下去。

不能吓着她。

他解释道:“我没指那些事。”

“那你指的是什么?”

刚说完,见他盯着自己,阿姒才明白过来,迟疑间,青年已然吻上。

舌尖相触,两人俱是微微一震。

他们不是没有过亲昵,偶尔在床笫之间也会小小地失控须臾。

不同的是。

唇'舌交缠带来的震撼,远远胜过肌'肤之亲。后者使人肉'体上沉醉,但抽离后仍能保持冷静。

而前者使人有灵魂坠落的快意。

直到下马车,阿姒脑子都是发眩的,她连脸都不敢抬,仿佛她和晏书珩在马车内做了多么见不得人的事。

晏书珩徐步跟在后面,看着妻子低下的脸,悄然笑了。

可真是不禁逗啊。

回到晏府,晏书珩尚有事,和阿姒分道扬镳往祖父院里去。

阿姒则回书房取账册。

无意间,她瞥见博古架上不显眼的地方放着一封信,鬼使神差地取下来一瞧,雪白的脸上红白交错。

晏书珩他……他简直过分!

.

这夜,

阿姒以身子不适为由,早早便歇息。晏书珩很晚才归来,见她已睡下也不打扰,安静地躺在一侧。

第二日,阿姒又是相敬如宾的态度。

晏书珩看着她端方的姿态,眉梢微挑:“夫人有心事?”

阿姒自然否认了。

他淡淡笑笑,并不多问,走出院子后,他召来穿云:“昨日回府里后,夫人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穿云一五一十说了。

晏书珩回书房随意扫视一圈,神情并未有任何波动。

晚间,他回来得还算早。

可阿姒仍是毫不例外地“歇下”了。

晏书珩衣冠未卸,枕着双臂躺在榻上,他今夜是去赴宴,穿着讲究,白月袍子、青玉冠,一副谪仙醉卧的模样。

身旁女郎侧身而卧,玲珑有致的身子如云雾缭绕的峰峦,线条优美。

那些人说得不错。

他们两人,的确很般配。

看着百子千孙帐,晏书珩无声而笑,稍许,感慨着出声。

“夫人装睡的功力见长不少啊。”

阿姒浑然未闻,还在睡。

晏书珩唇角慢扬,缥缈温柔的语气若一股清风,在帐间盘旋。

“在生气?”

她还是没回应。

他自顾自地聊起天:“那封信我本想当做没看到,过后付之一炬,可惜啊,还是被夫人察觉。分明我才是被蒙骗的那人,如今倒先内疚起来。”

阿姒不想装了,从榻上弹起身:“胡说!你分明就是看完信,怀疑当初在南阳时的事与我有关,但故意不说,把我当耗子耍!我还真当你是个谦谦君子,哪知道你的心这样黑!你晏氏长公子如此缜密,怎么会不记着阅后即焚?你就是故意把信留在那样明显的地方等着我发觉,想看我惊慌失措,再捉弄我!”

晏书珩笑眼盈盈地看着她。

宠溺又戏谑的眼神,可真像是看偷油被逮个正着的小耗子。

阿姒又气,又是心虚。

那封信是别院的管家于几l个月前所写,正是晏书珩开始捉弄她的时机。

信上说,管家询问了别院中所有仆从,口供都在信上。

虽不是直接的证据,但晏书珩心细,定能从中推出他“偶然”察觉她中药,并救下她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这个人,便是她。

好在早前晏书珩吓唬她的时候,她就含糊地用爱慕他这个借口掩饰自己原本的目的,她有得解释。

她气,只是因为想明一切——

当初晏书珩故意不说,是想吓唬捉弄她。故意把信留在那里,也并非粗心,而是想让她自己发觉。

可惜她一心扮演“知进知退”的贤妻,对他的事,一概不僭越。

被他捉弄了这样久,实在可恶!

晏书珩伸手,给猫儿顺毛似地轻抚阿姒长发,幽幽道:“算计我,促成联姻的人可是阿姒,你就不解释解释么?”

阿姒噎了下,张口就编:“我哪有算计你?我只不过是顺势让自己爱慕的郎君救下自己,虽有私心,可我……我也不想在中药的时候被别的男子触碰。”

青年不置可否。

他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看着她,那是个温雅之中藏着兴味的目光,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如何编。

但这次阿姒猜错了。

晏书珩颇纵容地轻挑眉梢。

“我信了。”

阿姒都有些微懵然。

看过信,再仔细回想,如今她对晏书珩的印象在短短两日内,已从“谦谦君子”,到“披着羊皮的老狐狸”。

他会这样容易就信了?

晏书珩懒懒道:“夫人编的理由,我很喜欢,想信,于是便信了。”

阿姒再次噎住了。

看着她宛若吃到苍蝇的神情,晏书珩挑眉:“莫非你真是编的?”

阿姒再恼他,也不会在这时候拆自己的台:“那自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不敢相信你会信我。”

“有何奇怪?我喜欢夫人,愿意陪着夫人玩罢了。”被揭穿后,晏书珩全然没了之前温良君子的模样,语气措辞都变得慵懒,果真是装也不想再装。

此时再看他,脸还是那张好看的脸,但以往对他的印象,终是回不去了。

那双含情目哪里和煦如春,简直是暗藏心机!还有那温雅从容的姿态,也不是君子的风度,而是虎狼饱食后的慵懒。

就连那清俊的眉眼,也变得妖孽。

这一刻,阿姒只觉得自己有如在一夜之间,换了另一位夫婿。

她不自然地往里挪了挪。

晏书珩笑容更加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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