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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神来到以诺切的病房门前时,意外地发现这里比他想象中热闹得多,医疗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在病房链接走廊的消毒间里进进出出——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全副武装的隔离装备,哪怕是在特殊材料的透明镜后,茯神也可以看见他们眼中的紧绷、疲惫以及……恐惧。

这是怎么了?

隔离病房的窗户被里面的自动窗帘遮住了,茯神往四周看了看,正想抓住个看上去没那么忙的医护人员表明身份并要求进入病房探望以诺切,却在来得及行动前就被人拦住了——

“抱歉,现在一号特别隔离病房病人的情况不稳定,暂时不开放探望权限。”

茯神抬起头跟那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双方双双认出对方是谁,眼前的医护人员就是上次站在病房前一本正经跟茯神讲冷笑话那个,茯神并没有就这样放弃,反手一把拉住对方:“我可以不进入病房探视,你们只需要带我去监控室就可以,作为病人家属,我想我有病人眼下病情进展的知悉权……无论人是生是死,至少给我看一眼。”

大概是眼前的少年在提到“是生是死”的时候语气过于坦然,那名医护人员停止了正欲离开的脚步,用颇为诧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茯神一见好像有戏,赶紧又继续说:“我看过你们之前对于以诺切的病理分析资料,并且发现那些细胞可能在进行自我吞噬细胞壁完成细胞类型转化过程——”

“……”

“我认为你之前说的,他在进完成某种'进化'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听完茯神的话,那个人沉默了片刻,按照常理来说高中生能够明白细胞的基本结构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是,让人在意的反而是眼前的少年对于这件事表现出来的冷静态度:正常这个年纪的人还是只会抽烟喝酒泡妞开趴踢的中二病,怎么可能做到坐下来冷静分析这种事情?

得出了几乎接近事实的结论后,又怎么能是这个反应呢?

难道不是应该觉得自己的弟弟正在变成超凡蜘蛛侠之类的任务为此而兴奋得上蹿下跳?

医护人员大约犹豫了几秒,片刻后在隔离服后的他似乎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人注意这边,他跟茯神招了招手:“来这边。”

茯神跟着这名医护人员乘坐电梯来到了二层的病房监控室,里面值班的医生看见有外人进来还有些惊讶,直到走在茯神前面的那名医生摘下了头上的面罩,简单的解释:“一号特殊隔离病房的病人家属。”

“咦?一号病房?可是克劳德,”那名工作人员下意识站起来挡住身后的屏幕,他打量着辐神,“这还是个孩子不是吗?”

在那名名叫克劳德的医生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原本还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一溜烟儿地跑到屏幕跟前,不顾身后医护人员“啊啊啊啊”个半天企图阻止,他成功地看见了此时此刻位于病房中的以诺切的情况——

不得不说,哪怕是做足了完全的心理准备,茯神还是为眼前所看见的一幕而震惊。

不同于一般病房会采用另病人精神放松的昏暗灯光,整个病房中明亮的程度可以用“刺眼”来形容……

茯神稍微适应了一下那突然的亮度后,这才微微眯起眼,去自习观察此时被医护人员们围在中间的少年……明亮的灯光帮助他很容易就看到以诺切,然而在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他还是忍不住抬起眼去看了下监控摄像的标号是不是真的是以诺切的病房——

经过再三确认后,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屏幕正中央躺着的那个生物,确确实实就是他的那个便宜弟弟。

就像是一头刚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鳞甲生物,少年原本苍白的皮肤之上尽数覆盖着深绿色的鳞片……此时,那些鳞片似乎已经蔓延的几句要覆盖上他的脸,病床上的以诺切斯仿佛也正因为这个而痛苦万分,他紧紧地闭着眼,呼吸罩上的雾气出现频率可以看出他呼吸频率很高。

他身下的床单尽数是触目惊心的血液——茯神弯下腰仔细看了看,随即发现,那些血液正是从他身体上覆盖的鳞片缝隙之中渗透出来的……

此时,床单上还有一些看上去是从他身体上掉落下来的绿色鳞片,有一名医护人员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拿着培养皿,正小心翼翼的将鳞片放入培养皿中——

“昨天下午开始,病人进入埃尔菲奴病毒感染后第二感染期,身上开始出现脆弱的脓液泡,我们的医疗人员正准备着手按照给第一批感染的士兵一样替他消毒处理,但是却第一时间发现,那些脓液泡并没有停留很长的时间,它们很快的被一些新生长出的坚硬的鳞片所刺破。”克劳德医生的声音从茯神身后传来,“就是你现在看到的那些,几个小时来,它们完完全全覆盖了病人的身体,就像是形成了自然界赋予爬行生物的护甲!造物主的神奇啊,我从未见过有人类身上长出鳞片,就像是两种不同的病毒在病人的身体中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斗争……”

克劳德医生说话的时候,双手撑在监视控制台上的少年却全程保持着沉默:这样的鳞片,一般人是肯定没有见过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也没有见过。

——是的,茯神当然见过类似的东西,就在六号试验体的身上。

……是因为“冈尼尔”由六号自己进化而出,所以其本身带着六号试验体的基因照成的结果吗?

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阴沉,茯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放在控制台上的双手死死握成了拳:“埃尔菲奴病毒的病状已经不在了?”

“并不能说完全不在,病人体内的骨骼和血管软化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如果不是那些鳞片保护着,他现在大概就像是撑满了血液和内脏的气球,随时可能——啊,希望我不要吓到你。”

“那些鳞片有脱落的痕迹?”

“自然界的动物身上的鳞片也会自然脱落,通常来说,在新的鳞片更替后,它们的护甲会变得更加坚韧——”

“以诺切不是动物。”

“喔,他曾经是……准确的来说,有那么几个小时,他甚至不能撑得上是动物——当最初的那些拥有细胞壁的新品种细胞将他身上的功能细胞完全取代后,我们发现他的身体开始抗拒所有正在输入维持人体正常机能的营养液体——我们在偶然的检测中发现,他的身体开始对光有反应,而同时,病房中二氧化碳含量在极速降低,而氧含量浓度在上升……”

茯神沉默片刻,转过头用怪异的眼神瞥了一眼克劳德医生:“你的意思是,在某一段时间内,以诺切像是植物一样在进行光合作用?”

简直荒谬!

然而眼前的医生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耸耸肩:“字面意义上的'植物人'不是吗——准确地说,他现在也是,看见病房里那几乎要把人照死的光了吗,这样的强度也只是勉强在维持他的基本需求——”

茯神也有头疼。

“那些第一批感染的士兵也像他一样吗?”

“我不确定,我已经第一时间试图跟他们那边的我的同事取得联系,但是因为之前第二次爆炸的原因现在的通讯设备出了些问题,我暂时没能跟他们取得联系……”

茯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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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了,想问问克劳德现在有什么自己能够帮上忙的——结果话还未说出口他便自行闭上了嘴,因为他突然发现整个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他认知范围,眼前的一切事物,似乎已经不能用他已知的知识来解释。

茯神跟克劳德医生道谢过后,转身回到了医院走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忙碌着的医护人员,他犹豫了下,掏出手机给现在大概已经在飞机上并起飞的赵恒发了个短信——

【乐茯神:下飞机后请安排人将部分解毒血清送到疗养院,我弟弟的情况不容乐观。】

发完信息后,他发了一会儿的愣,脑海中乱成一团完全找不出个头绪,最终这些烦躁的情绪似乎伴随着他意识的抽离变得越来越模糊……

距离茯神上一次安稳地睡觉已经过了大概超过二十四小时的时间。

没有人注意到,在病房走廊的角落里,一名少年就这样靠着冰冷的椅子陷入沉睡,那长而浓密的睫毛遮盖住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正伴随着他平静的呼吸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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