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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扭腰,爸爸自然也没心思出门了。但他们两个,一个惦记着那箱鸭蛋,一个放不下和老友的约定,又正好白河在家休息……

他们的惦记就全落在白河身上了。

白河倒是无所谓,跑一趟就跑一趟,当散心了。他去旅行社打招呼,顺口问了句自己能不能参加,没想到对方居然同意了……白河索性也就真的交钱去了,正好替老妈拿了那箱鸭蛋。

他本来还奇怪,为啥这中只针对中老年的旅游活动会同意自己参与,等上车了才发现,或许只是因为人少。

整辆车,算上他在内,坐了一半都不到。他听到前座两个阿婆讲话,说本来要来的人是很多的,不过最近因为出的事,大家宁愿白搭钱也不来了。

……什么事?

两个阿婆看他一眼,神秘兮兮:“年轻仔你不知道啊?那古镇里面有个发簪博物馆,一夜之间整个没掉啦!”

白河蹙了蹙眉,不明白:“什么叫,整个没掉?”

“就是没了啊。一觉醒来,全空了,房子都没了!”阿婆说得煞有介事,“我朋友圈里有人说的。听说是那因为发簪博物馆里新收藏了一根簪子,上面不干净……”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白河哭笑不得,只当这事是古镇当地的营销手段;至于她们提到什么“那古镇里现在还阴气森森的啊”,“经常有人在那里丢东西啊”,“手机时不时没信号,车载无线电里还会有奇怪的声音传出啊”,“晚上会有人看到奇怪的黑影站在路边啊”……他也没有当回事。

反正,旅游嘛,放松就完事了。

白河心态保持得很好,一天也过得算是愉快。虽然导游照例有把他们拉到某个地点开始安利小产品,不过白河只当没听见,低头刷刷手机,很快就过去了。

不过他还是有买些什么的——从古镇离开时,他看到路边有老阿婆摆摊卖花,还剩几支百合没卖出去,就上前全都买走了。

百合花花瓣是闭着的,几支抱在一起,显得很柔弱的样子。白河将它们带上了返程的巴士,这会儿还抱在手里。

说到返程……这巴士在隧道里开了多久来着?

白河才醒过来没多久,没什么时间概念,他前座的两个阿婆却小声嘀咕起来,似是也在奇怪这段路程怎么耗了那么久。

“司机师傅,还有多久到啊!”有人耐不住问了。

司机半转过头,只说快了快了;白河的眉头却拧了起来。

车上的其他人都是老人,可能听不出来,但他能察觉到,那司机的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紧张慌乱。

……怎么回事?这段路有什么问题吗?

白河心里冒出了些许不安。他转头往窗外看,开始认真观察起隧道内景象。

前座的两个老阿婆唠了会嗑,转头想给白河分点心,发觉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外看,不由也跟着朝外看了过去:“外面咋了啊?”

“……没什么。”白河喉头滚动一下,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顺手将阿婆座位上的窗帘放了下来,“外面灯光刺眼睛,阿婆不要看。”

阿婆笑呵呵地分了点心给他,还夸体贴;白河拿着点心,内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刚才看到了……绝对看到了……

隧道里,站着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还看到了两次。

那女人没有动作,只是安静站在路边,脑袋低垂着,长长的头发从两边垂下来,完全遮挡住她的脸颊。

看着就充满古怪的存在,哪怕只是一眼,也让人打心底冒出寒意。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河的直觉告诉他不要深究,但作死的本能,不是那么容易克制的东西。他频频向外望去,果然,没过多久,他又看到了她——她依旧站在路边,低垂着脑袋。

这一回,白河确认了。不是这个女人在移动,而是大巴,在不断地从她的旁边开过。

……鬼打墙。

在这一刻,这三个字无比清晰地出现了白河的脑海里,让他的背脊又是一阵发凉。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是她把他们困在了这里吗?他们要怎么才能出去?

白河不住思索着,额上冒出涔涔冷汗。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想要百度一下,摁亮屏幕后却发现,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这也太恐怖片了……白河强打起精神吐槽了一句,察觉到巴士又一次转过熟悉的拐角,下意识地转头朝外望去。

果不其然,他这次又看到了那个女人。

但这次,她是抬着头的。

她抬起苍白的面孔,面无表情地望着这辆从面前几次三番地开过的巴士,目光似有目的般从车厢上划过,最终定在了白河所在的窗口。

白河猝不及防,正好撞上了她的目光。

跟着便见她缓缓笑起来,鲜艳的嘴唇拉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白河心里一惊,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车子便再次用那女人旁边开了过去,很快便将那女人的身影甩在后面。

但白河知道,一切都没有结束。

果然,很快,车子便又一次转过了同一个拐角。白河警觉地直起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外望去,旋即便愕然瞪大了眼。

外面,是空的。

那个女人,不在她之前所在的位置上。

……她去哪儿了?

不知为何,白河心中疯狂涌出不安。下一瞬,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靠了过来。

“你刚才,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一个娇媚的女音从后方传来,同一时间传来的,是一阵冰凉的触感。

“好可爱的花啊,是送给我的吗?”

那声音说着,一只手从白河的肩膀后面伸了过来,摸向了他手中的百合。

那只手很漂亮,五指修长,底色很白,还涂着大红的指甲油,很是鲜艳。

白河望着,却只觉呼吸都要凝滞。

……他的位置,已经是巴士的最后一排了。这只手,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根本不敢回头,只怔怔坐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抚上百合合拢的花瓣。

——接下去的画面,白河实际记不太清楚了。或许他也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过。

几乎就在那只手摸上百合的瞬间,一阵黑雾从百合的花瓣里喷了出来,不过转瞬,就完全遮挡住了白河的视线。

强烈的寒意席卷而来,他下意识地闭上眼,本能地往后缩去,只觉耳边隐隐听到几声女人的惨叫,却又听得不是很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睁眼,世界却已恢复原样。

大巴依然在稳稳地往前开,前座的两个老阿婆依然在聊天,扯东扯西;大巴上的其他人也正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大巴往前开了一阵,顺利地驶出了隧道。之前被困在隧道内的漫长时间,仿佛不存在。

白河的身后也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奇怪的红衣女人、没有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

唯一和之前不一样的就是,他手里的百合,开了。

最大的一朵百合,不知为何,自行打开了合拢的花瓣,花朵正朝着白河旁边的位置。

白河心念一动,将那百合轻轻托起来,将花朵转向自己,旋即便微微睁大了眼。

只见绽开的百合花中,一团小小的、约莫指甲盖那么大的黑雾,正在花蕊前安静停着。

那黑雾真的很小,团着的样子像只仓鼠,本体还在微微的膨胀与收缩,仿佛正在呼吸。

似是注意到白河的目光,它威胁似地胀大了一些,跟着便见那团雾气用力收缩了一下 “嗝。”

从那团雾气里,发出了这样一声莫名其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