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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今日也穿着他的亲王服,是一件正红色四团龙织金圆领袍,头戴翼善冠,腰束玉带銙。

唯一与平时有些区别的,就是胸前多了一个红绣球。

时下民间男女婚嫁,新婚当日可越制穿衣,男可穿九品官服,女可着凤冠霞帔,当然,肯定不可能是真的官服和凤冠霞帔,只是仿制。

魏王今日这身便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异常。

按照规矩,新嫁娘在临出门之前,要拜别父母,无双父母双亡,只能拜别叔父叔母。

一对新人被人拥簇着往正堂去了,郿宗和曹氏两人大妆正服地坐在首位,郿宗面色欣慰,隐隐还有些激动,曹氏也笑着,但那笑怎么看怎么透露出一丝尴尬。

曹氏匆忙对无双说了两句勉励之言,便换了郿宗。

郿宗倒是想畅所欲言一番,被曹氏暗中拽了一下后,才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魏王,不是可以让他勉励的后辈,更别说随行还跟的有礼官。

礼官唱道:“礼成,新娘出家门!”

随着高呼声,外面又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魏王一手牵着无双,另一只手帮她放下盖头,临出门之前,他低声道:“我牵你,你注意脚下。”

那一瞬间,无双意识到此魏王非彼魏王,是纪昜。

她不禁动了动手,对方回应她的是捏了捏她的手,她的心顿时被欢喜、喜悦包围住了,明明被盖头挡着面,看不到前面的路,似乎也没那么怕了。

……

等迎亲队伍回到魏王府时,正好是吉时。

无双被人引着,经历了一系列比民间婚嫁礼俗更为繁琐复杂的大礼后,方礼成被送入新房。

进了新房,还有坐床礼。

新人并肩坐在喜床上,礼官口里唱着喜庆词,有侍女端着结了红绸的金盆,盆中装着红枣、桂圆、莲子、花生这些寓意吉祥的谷物,拿到亲戚和宾客们面前,以供撒帐。

既然被挑来撒帐,都是知晓分寸之人,不敢胡闹,多是随意撒上两把便罢,之后便是掀盖头和喝合卺酒,这就不是能让人观礼的了,便有人出面遣散宾客,请他们先去前头赴宴吃酒,待礼成后魏王自会去前头陪客。

房里安静下来,礼官将一柄玉如意交给魏王。

魏王持起,掀起盖头。

无双顺势抬目,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那个一直没来得及看清的人影终于清晰了。

今日的魏王真是又尊贵又喜庆,正红的喜服包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一张俊面在红色的衬托下越发白皙俊美,简直不似凡人。

此时,他正低头看她,这满屋龙凤花烛高燃,在他眸子中倒影出一片火光,而火光中有一个人。

正是她。

无双脸颊一红,道:“你……”

这时,不识趣的礼官又说话了。

“新人喝合卺酒。”

便有人端了合卺酒来,无双和魏王分别各持一盏,一饮而尽。饮罢,礼官接过合卺酒盏,投于地面,刚好一正一反,又唱道阴阳调和、大吉大利。

等礼官退下后,这房里才算安静下来。

“今日宾客众多,我去前院待客,你若是饿了,先让人端些吃食来用,不用等本王。”

无双见他眉眼清淡,从容淡定,少了之前还在长阳侯府时跟她说话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稳重冷静之色,不禁又是一个怔忪。

她不好明说,只能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捏了捏,对方并没有回应她,这是魏王?怎么又换人了?

为了遮掩自己的动作,她忙道:“那殿下早去早回。”

魏王点点头,离开了。

出了门后才举起手看了看,她方才举动是为何意?

.

无双有点头疼,但更多的是累。

皇家仪礼着实繁琐,尤其她还穿着这么重的衣裳,顶着沉重的冠,她正想叫人来服侍自己,玲珑领着梅芳她们进来了。

“王妃。”

“你们可算来了,帮我宽衣。”

玲珑几个手搭手帮无双宽衣解带,又把九翟冠和王妃冠服拿下去放起来,这边无双嫌弃自己满脸脂粉,让人备水给自己净面沐浴。

这王府的房子,自然不同侯府,新房中竟有一间专门的浴房,里面有个汉白玉筑成的水池,四米见方,不光有活水,还是热水。

玲珑几个当时铺嫁妆时就跟来了,自然知道这新房的布局,便服侍着无双去了浴房。一通洗漱下来,无双终于觉得舒坦多了,这时也感觉到饿了。

用晚膳时,无双还在头疼方才那事。

也不知为何纪昜竟和魏王换来换去,是无法一人持久,还是二人私下有商议?无双哪知道,纪昜惦着迎亲之礼,却又烦躁规矩礼俗带来的繁琐,所以迎无双出门是他,拜堂是他,其他时候都是魏王。

魏王也着实烦闷,可今日万众瞩目,实在出不得差池,只能迁就又任性又随性的纪昜。

不过无双想得更多的一些,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出现的会是谁?

想想,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以纪昜的性格,自然是他,不会是旁人。可不知为何她脑海中总会闪过魏王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

今日魏王府着实热闹,一扫往日肃穆冷清的模样。

府里下人们都出动了,人手不够就以黑甲军充之,所以上门道喜的宾客们经常会看到有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却又穿着仆从服饰模样的人出没席间,而且这种人极多,只能说王府就是跟人不一样,连下人都比寻常人家高大壮实。

一处设在厅堂的席面,格外不同他处。别的桌上都是十人一桌,独这桌只坐了四个人,旁边服侍的人竟比坐着的还多。

见一身喜服的魏王走进来,坐在席上的秦王笑道:“老三今天可真是大忙人,看来在外面酒没少喝。”

大喜的日子,百无禁忌。

往日不敢和魏王把酒言欢的一众人们,今日也尝到了和魏王喝酒的滋味,只是敬酒是为礼俗,按魏王身份一杯酒敬一桌也就够了,敬酒的酒盏也不大,着实称不上喝了许多。

不过秦王开口,必有深意,想必在为之后劝酒作为铺垫。

一旁的晋王笑着打趣:“看来三弟今晚要当心了,二弟这是打算借着你大喜日子灌你酒,打算让你今晚喝醉了,连房都没法洞。”

不同于秦王的魁梧壮硕,晋王倒生得文质彬彬,他并非太和帝长子,太和帝另有长子是为大皇子,只可惜大皇子童年夭折。本来按照皇子齿序,秦王是二皇子,魏王是三皇子,这都是排好,偏偏半路插出个年纪略比他们长一些的晋王。

此事为皇家秘辛,早先年知道的人并不多,直到近些年晋王渐渐在人前崭露头角,才为人所知。

原来晋王的亲娘是行宫的一个宫女,太和帝一次醉酒后认错人临幸了对方,只是当时太和帝和宸妃二人正处浓情蜜意之时,自然将此女抛之脑后,后来那宫女怀胎产下晋王,太和帝也并未将之迎回宫中。

一直到宸妃殁了后又过了两年,不知是谁将此事禀报给了太后,太后不忍皇家血脉流落在外,才将晋王迎回。

可当时皇子排序已用了多年,早夭的大皇子又是太和帝元后所出,自然不能将齿序让与他人,反正晋王的排序就这么含糊着,一直到他成年后封王,才不再被人含糊称之为晏皇子。

……

听了晋王的话,秦王非但没恼,反而笑道:“纪晏,你想要老三洞不了房就直说,别推给我,我就不信你没这个意思。”

晋王故作摇头苦叹:“看来二弟你是非要把我拉下水了?”

说着,他也不恼,端起酒盏道:“既然我比你们都年长,那就从我先开始,三弟我先敬你一杯,望你和弟妹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魏王目光闪了闪:“谢了。”

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喝罢,轮到秦王。

秦王极会劝酒,似乎浑然忘了三个月前他和魏王才起过冲突,自己被禁足在府里两个多月,最近太和帝才解了他的禁。反正魏王喝了一盏还不行,两人你来我往喝了五六盏,还是边上的赵王和汉王要上来敬酒,才制止了他。

中间魏王借机出去了趟,醒酒。

“外面如何?”

福生一边给他递着醒酒茶,一边道:“都盯着,保证不会出任何纰漏。”至少十多年前的那种事,是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魏王默了默,又道:“盯紧了晋王的人。”

“是。”

.

这场喜宴一直摆到亥时末才散,幸亏的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待在新房的无双并不知道,她所在的这个院子,看似没几个人,实则外面重重护卫,将这里看得宛如铁桶一般。

无双实在太累了,等到最后竟不小心睡着了,直到她被一阵酒气熏醒。

魏王终究还是喝多了,他强忍着没有换人,一直到进了新房,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龙凤花烛高燃,将房里照得一片通明,床上的人儿掩在帐子后,如云的黑发披散在枕上,大红色的寝衣下,白皙精致的锁骨只露了一截,其他美景则都被掩藏在红色的喜被之下。

魏王其实不太适应这铺天盖地的红色,但他性格素来隐忍,哪怕不适,也不会显露。

素来清亮的眸子因为酒意,隐隐有些浑浊,他揉了揉额头,在床边坐下,定定地又看了床上之人半晌,没忍住伸手触了触对方的鼻息。

温热的鼻息抚触着他指尖,他的手顺势落在对方的脸上。

脑中响起一个声音——

「你够了啊,喝醉了就去睡。」

大抵是饮了酒,魏王今日也多了几分肆意。

「我走了,你可会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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