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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恺南突然沉默了。

这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沉默,詹子延从这份沉默中听到了强烈的内心波动。

强者通常无法共情弱者,而骆恺南是个异类。

他们此刻能够坦诚相待的原因,归根结底,是骆恺南的善待给了他倾诉的勇气。

孙绮也是如此,是骆恺南给了她前去与加害者对峙的底气。

他们都是被骆恺南保护的人。

但谁来保护骆恺南呢?谁能共情他呢?他连找人倾诉都无法做到,独自承受了无端的猜忌怪罪。

有的人情绪看似稳定正常,吃饭、睡觉、读书、工作……实则已将自己孤立于这个世界之外。

他们都是如此。

“当时是难受的。”骆恺南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匿着一股无奈,“特别是我爸妈也不相信我的时候,很想告诉他们事实,但那时候年轻气盛,英雄主义,觉得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信守承诺,就谁也没说,还以为自己特别酷呢,实际蠢得要命。”

“不过后来出国读书,换个环境,也交了些朋友,就还好了。只是最近与孙绮重逢,又想起了那些烂人破事,心情有点差而已。”

詹子延额头一痛,被他弹了一记:“你还给我火上浇油。”

詹子延捂住额头:“抱歉,下次不会了。”

“别再道歉了。”骆恺南拨弄着自己的碎发,越说越小声,“一次就够了,说多了显得我很无理取闹。”

詹子延忍不住笑:“你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

骆恺南立刻变脸,捏住他的腮帮子:“嘲笑我?”

“没……唔!我错了,恺南……”

骆恺南往他撅起的嘴上亲了一口:“好了,我已经说清楚了,以后心里有事就要像这样坦白告诉我,不要隐瞒,不要说谎,知道吗?”

詹子延半被迫半自愿地点头:“嗯……知道了。”

卧室门外。

乔怀清耳朵贴着门板,听见了那声短促的“唔!”,激动得直掐大腿:“开始叫了,可以可以。”

吴迪绝望地捂住脸:“这床不能要了……”

话音刚落,房门唰地一下从里边开了。

乔怀清猝不及防,扑通摔趴在地上,浑身都疼:“你们……怎么出来了?!”

骆恺南踢易拉罐似地,一脚踹开这个障碍物,牵着詹子延出来:“要做什么也不会让你听见。”

乔怀清愤怒捶地:“骆恺南,你肯定就是不行!别狡辩了!”

骆恺南径直走向吴迪:“正好你也在,帮我个忙。”

吴迪正沉浸在保住了床的喜悦中,笑中含泪道:“好的好的,只要骆哥你不糟蹋我的床,我什么都愿意做!”

“把我拉进高中群。”

“好好好……啊??”

当晚,孙绮在朋友圈勇敢发出还原真相的长文后,又转发到了高中群里。

有人谴责,有人沉默,有人看戏,更有甚者,直接问孙绮:「真的假的啊?你不会是为了维护骆恺南吧?」

吴迪看见这话,就明白为什么骆恺南当初不说了,气得跳起来骂人:“这些沙比!以前就天天在背后诋毁你,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幅狗样!”

骆恺南直接发了段语音回复:“有意见,当面对我提,躲在网线后面算什么本事?”

群里的同学还不知道他进来了,认出他的声音后,顷刻间统统沉默。

潘祥究竟有没有猥亵学生,他们尚且不确定,但惹上骆恺南,肯定会遭殃。

“你看,成见有时候挺管用的,屁都不敢放一个了。”骆恺南笑得十分混蛋。

詹子延无奈,扭头去看乔怀清手里的活儿:“怀清,你做完图了吗?”

“快了快了,詹老师你别急,慢工出细活。”乔怀清和颜悦色地说完,转头就对骆恺南破口大骂,“我堂堂艺术大师,别人找我约稿都得等我档期,在这儿帮你免费做海报,骆恺南,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骆恺南扬眉:“今晚让你睡我们房间?”

詹子延:“?”

乔怀清迅速变脸,嘿嘿笑道:“从今晚起,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

为了这笔交易,乔怀清一晚上抱着笔记本没松手,加班加点地赶出了一幅控诉海报,配色极为大胆抢眼,指名道姓地揭发了潘祥的劣迹。

骆恺南把海报文件传给了孙绮,说:“她还在平义,今晚就打印出来,贴到平中门口去,明天一早,送孩子上学的家长都能看到。她的长文也发校长邮箱了,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不信家长和学校领导无动于衷。”

詹子延帮不上什么忙,就借用吴迪家的厨房,给他们三个煮了鸡蛋面当夜宵。

吃完面,几个人也基本忙完了,吴迪一看表:十点了。于是劝他们留下过夜,一间主卧一间客房,够他们四个人分配了。

骆恺南同意了,乔怀清一阵欢呼,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去浴室洗澡,声称要沐浴焚香,虔诚地欣赏现场、寻找创作灵感。

然而等他出来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吴迪一个人了。

“他俩呢??”

“哦,骆哥说他答应你了,让你睡他们房间,这样他们就没地方睡了,所以回去了。”

“……”

“……草!”夜色中响起一声悲怆的咆哮,“男人果然都是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