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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凛及时出手,死死捂住了那声即将爆发的尖叫。

他试图将手机里的那句话给女人看,可女人如同惊弓之鸟,拼命挣扎,哪里会冷静下来看他手机上写了什么。

纪凛一只手制不住她,只好两只手一起上,纠缠间,女人手一甩,啪!地将他的手机拍在了水泥地上。

他仿佛听见了屏幕碎裂的声音,心中狠狠一痛。

换个屏幕要八百啊……

女人遍布泪水的脸又湿又滑,他快要捂不住,又不敢下狠手,就在这时,虞度秋与柏朝也推门而入。

女人看见自己被三个男人包围,瞪大的眼睛透出深深的绝望,仿佛认命了,渐渐放弃了挣扎,浑身颤抖着,发出含混嘶哑的呜呜声,似乎在求饶,眼泪滂沱而下。

虞度秋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慢慢靠近女人,同时语气柔和地说了两句话。

纪凛震惊地看向他。

虽然听不懂,但好歹在这儿住了几日,从语音语调上能听出来,是缅甸语。

“你还会说缅甸语?那你带个屁的翻译??”

虞度秋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决定来这儿之后学了十几天,只会些简单句。你别打扰我,我在跟她说我们是来救她的。”

可女人听后仍旧不信,流着泪嘶声哭泣,不住摇头。

虞度秋无奈,一把勾过旁边男人的脖子,直接粗暴地来了个短暂的当众舌吻,亲完就把呆讷的工具人柏朝扔到一边,又对女人说了句话。

女人呆住了,哭都忘了哭,意外地冷静了下来。

纪凛也被这波骚操作震撼了,怔怔地问:“你特么有病吧?这种时候还要秀?”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为什么要目睹这些??这算工伤吗??

虞度秋擦去嘴唇上残留的水渍,说:“她就是怕我们劫色嘛,我跟她说,我们三个都喜欢男人,顺便自证一下。”也顺便哄一哄某位黑脸的小柏眼狼。

“………………”

一分钟后,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女人终于相信了他们并无恶意,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同意跟他们下山,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什么。

纪凛一个字也听不懂,虞度秋半生不熟的缅甸语也没精通到能和当地人无障碍交流的地步,没有理会,打算先带女人下山再说。

然而女人却拽住他们,一脸焦急地指向屋里,继续语速飞快地说着什么,听发音好像在重复同一句话。

纪凛迷茫了:“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我们得赶快走了,不知道柏志明什么时候回来。”

虞度秋想了想,用缅甸语问了句话,女人摇摇头,再问一句,女人点点头。

虞度秋一下皱起了眉,神色古怪。

纪凛好奇:“你问她什么?”

“我第一句问,里面有东西吗?第二句问,里面还有人吗?”

话音落下,其余二人的脸色也骤然一变。

还有人?几个人?是敌是友?为什么他们进来了这么久都没出来?按理说应该听见声音了。

女人颤巍巍的竖起一根手指,然后转身往里屋走。

看样子是一个人,且不具有危险性,或许是同样被软禁在这儿的其他受害妇女。

来都来了,自然要弄个明白。纪凛跟着女人往里走,虞度秋只好紧随其后。

刚才光顾着劝解女人,没过多关注房子的内部装修,现在往深处走了才发现,这房子跟鬼屋似的,几乎没有灯,过道狭窄幽暗,堆放着些砖块石头,还有和屋外一样的水泥袋子,像是潦草装修后遗弃的废材。湿气渗入破了个大窟窿的窗户,内墙竟生出了苔藓。

这根本不像是人能住的地方。

纪凛与虞度秋对视了眼,大抵明白了对方所想:此处不像是柏志明的常驻之地,极有可能埋藏着陷阱。

这一路过于顺利,他们也不是傻子,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即便是陷阱,他们也得踏进去。

纪凛的正义感不可能容许他放着人质不管独自逃跑,虞度秋更是天不怕地不怕,况且山上山下还有精英保镖队伍保护,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有胆量闯一闯。

越往里走,空气中越是漂浮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随着女人打开一扇嘎吱作响的发霉木门,这股臭味的浓度急剧上升,扑面而来,熏得纪凛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粪坑吗这是……太臭了……呕……”

虞度秋预判及时,迅速扯下柏朝的口罩给自己戴上,并捏住了鼻子,在双重防护下,平静地开口:“里头好像有个人。”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小房间没有窗户,没有灯,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个水泥铸成的囚笼。

仅凭着外头射进去的微弱光线,勉强能看见地上铺着块破破烂烂的垫子,垫子上躺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一动不动,不知是男是女,是死是活。两段骨瘦如柴的脚踝上各有一截黑色的东西,像是脚铐,铁锁的另一头钉在墙上。

女人似乎习惯了这味道,用手扇了扇风,驱走部分臭味后,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了几句话。

“她……说什么……呕……”

“听不太懂,好像是说里边的人脑子有问题。”

“就算脑子正常……被关在这种地方……呕……也要出问题了……”

但无论如何,既然是受害者,纪凛就不可能袖手旁观。他用衣袖掩鼻,勉强挡住了气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谨慎地往里走。

刚踏进去一步,脚下突然咔嚓一声,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根破碎的玻璃注射器。

应该就是柏志明去药店买的那些。

管内残留的液体溅在地上,是无色的,成分不明。

微小的动静惊动了角落里的人,对方微微一颤,抬头望过来,警惕地蜷起身子,铁链哗啦作响。

这人还活着。纪凛安心了些,继续慢慢朝前走,唯恐惊吓到对方,还试着用英文沟通:“你好,别怕,我们是来解救你的。”

那人不知听懂了没,野草般杂乱干枯的长发挡了大半张脸,唯一露出的那只眼睛深陷在青灰的眼眶里,似乎很久没见过这么强烈的光线了,被手电筒一照,立刻扭头避开。

纪凛见状,调暗了光线,忍着越来越令人作呕的臭味,走到那人面前,估算了下铁链的长度,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就算那人精神不正常,发狂扑过来,也不会被攻击到。

他估计对方可能听不懂英文,于是朝门外喊:“虞度秋!你告诉他,我是警察,不是坏人!”

谁知对方听见这句话,猛地把头转了回来,失焦的眼神四处乱转,仿佛在急切地搜寻着什么。可纪凛的身形挡住了狭小的门,手电筒的光线又强化了四周的昏暗,那人迟迟找不到自己的目标。

虞度秋离得远,只看见那人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脑袋乱转,隐隐产生一种直觉:“他好像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真的吗?”纪凛将信将疑,试探着问那人,“你要是听得懂中文,就回我一句,一个字也行。”

那人发出一声浑浊嘶哑的“啊”。

是个男人。

柏志明囚禁一个男人在这儿干什么?又不能给他生孩子传王位。

不管怎样,能听懂中文就方便多了,而且这人似乎精神正常,只是有些意识不清,还能沟通。

事不宜迟,他们在这栋房子里已经待了近五分钟了,得赶快下山。

纪凛回头:“姓虞的,你问问那女的,知不知道解开脚铐的钥匙在哪儿?”

“嘶……你也太高估我了。”虞度秋不得已,借助了翻译软件,女人看后点点头,往另一个房间走,虞度秋拉上柏朝一块儿,对纪凛说,“等我,你先安抚下那男的。”

“嗯,你们动作快点。”

等他们走了,纪凛重新看向面前邋里邋遢的男人,很确定房间里恶臭的异味是从对方身上发出来的。想也知道,柏志明把他当奴隶似的锁在这儿,饿成这副形销骨立的凄惨样子,肯定不会悉心照顾。

只是不知为何,柏志明也没让他死,从垫子上残留的几粒米可以看出来,平时应该有给男人喂饭,吊着他奄奄一息的命。至于那些注射器……很有可能是让男人失去反抗能力的药物,比如麻醉剂、镇定剂。

纪凛试着套问更多信息:“你是中国人?是的话,点下头。”

男人刚才的一番动作似乎消耗了这具孱弱身体为数不多的体力,疲惫地靠着墙,意识恍惚,无神的眼睛迟缓地转动了下,然后微不可察地轻点了下头。

纪凛忍着异味又朝他挪了挪,蹲下身:“我也是中国人,你叫什么?家在哪儿?怎么到这儿来的?”

他发出三连问后,意识到问得太急了,男人可能很久没跟人说过话,反应还很迟钝,不该语速这么快。于是他先自我介绍:“我叫纪凛,是名警察,你相信我,我会带你回家的。”

听到这句话,一直死气沉沉的男人突然眼睛睁大,同时艰难地抬起麻杆儿粗细的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似乎想要挥走干扰视线的手电筒光,看清正在跟他说话的人的脸。

这人举止好奇怪,但好像……没有恶意。

纪凛小心地越过安全距离,在男人面前不到半米处停下。

手机光同时照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脸。

他展开一个和善的笑,向对方表明自己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