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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自己。

九公主跪坐在地?,失声痛哭。

甚至顾不得这种行径可能会惹得门外的仆婢们注意了。

邬翠翠回到此地?之后,深受天子和皇后羞辱,诚然?难堪,可她?其实已经避开当初太上皇狼狈退位、天子夫妇二人意气风发的那个?风头了。

而她?,贵妃之女,从前?在宫中风头无二的九公主,才是天子与皇后最恨的人。

九公主几乎不敢回想自己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母妃死了,父皇退位,她?数次为昔日的东宫夫妇所□□,甚至于?被皇后使唤,打着小?姑侍奉长嫂的名义给她?捧痰盂。

这也就罢了,连带着她?的孩子也瞬间低人一等,新帝的皇子居然?堂而皇之的让她?的儿子趴在地?上当马骑,九公主也是一个?母亲啊,看见自己的亲生骨肉被人当成牛马驱使,真?是心都要?碎了……

那段时间,她?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成宿的难以成眠!

这些事?情,父皇都是不知道的。

她?以为父皇是不知道的。

每每到了父皇面前?,她?都挤出一副笑脸来,知道他老人家?心内愁苦,所以更不肯叫他为自己忧心,即便父皇再三?问新帝有没有难为她?,她?也都笑吟吟的说没有,长兄待她?甚好,可是现在……

如果父皇其实都知道。

如果父皇打从一开始,就跟长兄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长久以来她?所蒙受的那些羞辱,还有她?的一双儿女所承受的痛苦,他其实只需要?说一句话,新帝夫妇就会有所收敛。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眼旁观,当一个?置身事?外、颐养天年的无权上皇。

这个?残酷的真?相?,叫九公主几乎跌进了绝望的地?狱之中。

来自陌生人的冷箭只会让人心生仇恨,但来自于?至亲的冷箭,却会让人在心生仇恨之前?,先一步痛心断肠!

守在院外的仆婢们听见动?静,不由得匆忙前?来,隔着门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邬二郎唇边溢出了一丝冷笑,却并没有再度威胁她?为之描补。

因?为他知道,无需威胁,九公主就会自行替自己遮掩的。

野心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催化剂,而女人却与男人不同,有时候,她?需要?一些剧烈的情绪推动?,才能走上那条路。

譬如仇恨。

果不其然?,九公主没有在人前?表露出任何异常:“我无事?,只是忽然?思念驸马,因?而伤怀……你们都退下吧!”

侍从们为之迟疑,侍奉她?长大的乳母在外道:“公主,奴婢进去陪陪您吧?”

九公主的声音略略柔和了几分:“嬷嬷,我真?的没事?,让我自己静一静。”

众人这才退去。

九公主转过脸去看向邬二郎。

黑夜之中,她?眸子里绽着利刃一般锋锐的光:“如果你想为她?们报仇,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只有一个?请求,这件事?情与两个?孩子没有关系,且他们也是邬家?的骨肉,你不要?迁怒于?他们!”

邬二郎却问她?:“事?到如今,公主仍然?决定继续站在天子和太上皇那边吗?”

九公主默然?片刻,终于?黯然?道:“我没有办法。”

她?低声道:“我在邬家?看不到希望,我只能站在他们那边。即便知道是他们联手害死了母妃,把我当成傻子戏耍,我又能怎么样?”

“若我是孤身一人,那怎么都好,我可以求一时之快,但我有放不下的人,就注定我无法孤注一掷。”

邬二郎听罢,亦是默然?,最后却将手中匕首收回,喘着粗气,颓然?的坐到了凳子上。

“我带了药箱,你来给大郎包扎伤口?吧。”

九公主怔然?道:“你,你不杀我,为母亲和文娘报仇吗?”

邬二郎蜷缩在阴影里,心绪低迷,百般愁苦、万般无奈:“害死她?们的是太上皇,是天子,你只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一把刀,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他痛苦的捂住头:“你死了,他们马上就会怀疑到邬家?,我也会死,大郎和英娘已经没了父亲,我的几个?孩子也已经没了母亲,难道真?的要?让邬家?所有孩子,都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要?报复,也该去找他们才对,跟你以命换命,太不值了!”

九公主为之触动?,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讲,到了嘴边,却也觉得不足以抵消自己对邬家?所造成的伤害。

最后,她?声音艰涩的说了句:“对不起,我实在是……”

邬二郎痛苦的摆摆手:“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

九公主以手撑地?,坐起身来,踉跄着到窗下去取了邬二郎带来的药箱,解开儿子的衣襟,深吸口?气,为他包扎伤口?,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一事?,不由得停了手上动?作。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说……”

邬二郎木然?道:“什么?”

九公主迟疑着道:“翠翠,跟太上皇走得很近,一直以来也很仇视天子,连带着李峤也隐隐有偏向太上皇之态,如果这其实是太上皇和天子联手做的一场戏……”

邬二郎神色顿变。

九公主看着他,慢慢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李峤是世间少有的精明人,但他不是全?知全?能的,他对于?帝国顶层的架构不够了解,所以只能从翠翠口?中进行了解。”

“如果,翠翠给了他完全?错误的反馈,他在这个?基础上做出重要?抉择的话,很可能会在关键时刻万劫不复的……”

“现在李峤不是已经带兵出征了吗?”

她?道:“如果天子与太上皇本就是双人一体的话,赶在外寇未清的时候对魏王动?兵,这本身就很奇怪,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