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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秋在渭水边等待了一个时辰,本世界第一艘蒸汽船终于冒着黑烟顺利返航。

徐太傅老怀安慰,眼眶湿润:“天佑国朝啊!”

芈秋心说屁,明明是我佑国朝!

转头将扩充船队,搜罗矿产的任务交付下去,自己心满意足的回了宫。

芈秋借祈安监的便利搞了好些个小东西出来,水泥、肥皂、化肥等等都是敛财利器,最要紧的是这东西市场需求大,需要大范围吸收劳动力,一来一去,工厂不就搞起来了?

历来原材料都是不值钱的,利润的大头在于再加工、精加工之后的成品,放眼去看,这天底下还有人手里边原材料比芈秋还多吗,有人比她掌控的能工巧匠更多吗?

还有辽东的大米和老参、山珍和野味,内蒙的驼羊毛和山羊皮、蒙古弯刀,山西的汾酒和陈醋,淮南的茶叶和瓷器……

等陆内航路开辟出来,就可以以河道为途径,沟通纵连,画出一条通行全国、往来四方的黄金商路来!

芈秋心里边噼啪落地的打着算盘,仿佛已经瞧见了哗啦啦入库的金银,一边思忖着,一边往宣室殿走,人还没到呢,就有内侍匆忙来请:“陛下,椒房殿那边儿好像出事了,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椒房殿出事了?

这会儿后宫都没人了,皇帝他还能作起来?

芈秋听得眉头微动,脚下却不迟疑:“走,去看看皇后。”

刚进了寝殿,她就听见里边皇帝“哎哟哎哟”的呻吟不停,按捺住心绪稳步入内,便见皇帝倚在床头,鬓发披散着,一张脸惨白如纸,额头上还带着汗。

他一条腿耷拉在床边,另一条腿在床上屈起,两个年轻医女跪坐在旁边,动作小心的为他揉捏腿肚子。

芈秋关切道:“怎么回事?”

皇帝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腿抽筋了。”

芈秋担忧极了:“抽筋?你别骗我,真要只是抽筋的话,你怎么疼成这样?”

说话间的功夫,医女又按了一下,皇帝额头上青筋都在打颤,长吸一口冷气,半晌没说出话来。

还是他身边的宫人看得不忍,替他诉说委屈:“陛下近来朝政繁忙,娘娘不欲搅扰,即便身体不适,也总忍着不讲,只是娘娘腹中皇嗣逐渐大了,受累的事情也就多了,娘娘时常抽筋背痛,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芈秋满脸疼惜,禁不住埋怨他:“你也是,怎么不告诉我呢!”

皇帝还没说话,系统就冷笑出声了:“告诉你?告诉你就能有用?咋的,你是声控止痛仪?”

“不能啊。”

芈秋表现的像一个无情无义的渣男,实际上也是个无情无义的渣男:“我当然知道说出来也没用,但这么一问,不是显得我格外温存体贴吗?谁吃苦谁受累,这种事情一打眼就知道,要是有人装傻装不懂,只能说明他连糊弄你都懒得装啊,那不是更可悲?”

系统:“……”

皇帝也是面有苦色:“世人只知道生子之喜,却不知孕育之痛,怪道民间说娘亲舅大,母亲这十个月的恩情,哪里是能够计量的!”

为着肚子里这个孩子,他真真是受尽了苦头,前几个月孕吐吐得胆汁都出来了,人也瘦了一大圈儿。

好容易反应的没那么厉害了,就赶紧硬逼着自己进饭,叫腹中胎儿好生进补,眼见着身上终于有肉了,又开始接二连三的抽筋脚肿,苦不堪言。

有时候睡到半夜腿肚子忽然转了,那才真叫钻心之痛,想摸不敢摸,想揉不敢揉,生等着腿肚上那条肉转回去,眼眶都硬生生逼出来一层泪。

好在虽然有艰难的地方,却也不是没有欣慰欢喜之处。

大概四个月的时候,腹中的孩子便会动了。

皇帝第一次感觉到的时候,还当是自己吃坏了肚子,正准备传太医过来,却被身边庄静郡主送进宫的嬷嬷拦住了。

嬷嬷笑着问了她几句,便肯定道:“娘娘不是吃坏了肚子,是小皇子在同您打招呼呢,四个月的孩子已经成型了。”

皇帝听得诧异,转而面露惊奇。

就在这时候,腹中的孩子又动了一下。

皇帝感动的都要哭了!

从前虽也知道自己有孕,知道自己即将怀胎十月,但是这个孩子是静态的、无声无息存在的,也只有到了现在,他才能真正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孩子是的的确确存在的,他会动,他有生命!

这是多么奇妙的感触啊!

孩子满了四个月,初步成型,紧接着就开始进行胎教了,使其不闻恶言,不听恶声,礼仪教化,闻圣贤书。

皇帝自己便颇通诗书,得了空便念给孩子听,又不时的使人来弹琴奏乐,陶养情操。

芈秋虽然是忙,但也不至于连来探望他的时间都没了,傍晚时候用过晚膳,便手执书卷,临窗而坐,给他读《诗经》听。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皇帝就嗔她:“哪有用《关雎》给孩子做胎教的?”

芈秋揶揄的看着他,莞尔道:“这可不是念给孩子听的,是念给你听的。”

殿中不乏有宫人内侍值守,闻声都不禁低头偷笑,皇帝被她调笑的微红了脸,但心底却是挥之不去的甜蜜。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即便怀胎之时有种种苦楚难耐,有这样的爱人相伴,还有什么好怕的?

……

燕云十六州的授田计划颇见成效,安稳人心的同时,也吸引了诸多流民前去定居。

尤其是在胡人南下求和、退居漠北之后,大批无甚田产的流民百姓眼见燕云十六州没了胡人弓弦威胁,且天气又正晴和,纷纷举家北上。

芈秋批复幽云之地的官员,可以适当给予拖家带口的流民一些糊口用的吃食,再以工代赈,修复这些年来北地荒废的灌溉水利和往来官道。

至于钱从哪里来——她很快筛选了个刚直不阿的青年官员,授意吏部将人派遣到了魏王就藩所在。

一来魏王不是个东西,欺男霸女,不干人事,该死。

二来这地方离长安比较近,有什么风吹草动,芈秋没几天就能知道,真有了意外,完全来得及支援。

其三嘛,这地方有钱啊,富得流油!

魏王这个王八蛋是高宗张皇后的嫡幼子,之官的时候张皇后没少补贴小儿子油水,封地又十分富庶,经营了这些年,肥死这个王八蛋了!

芈秋倒也有心清理宗室蛀虫——但凡知道明末乱象的,就没法不把这事儿挂在心上。

可清理宗室这事儿不能急啊,这群人王八蛋是真的,搜刮民脂民膏也是真的,可普天之下宗室与天子的利益瓜葛最深,这也是真的!

芈秋想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改军制,改授田机制,搞工业革命,这注定要触犯很大一部分人的利益,她必须拉一波儿打一波儿,不能一股脑全都给得罪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也有考虑过推恩令,只是实行推恩令的前提是必须要有强有力的中央政府,还没有将这个腐朽王朝身上烂肉剜掉之前,推恩令就是把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会危及自身。

她更倾向于软刀子割肉,干掉出格的那几个,拉拢大多数,等变革中期,形势逐渐稳定了,再磨刀霍霍向诸王!

这边定了主意,没多久,那位铁脖子的年轻官员就收到了任命书,一日之间打包好行李,奔赴上任去了。

芈秋特意瞄了一眼,该地所属刺史是徐太傅的学生——没问题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幽云之地的官员将移民和授田情况写成奏疏,陆陆续续送抵长安。

人口增加是必然的结果,与此同时,溺婴现象也有所缓解,前去登记户籍的女婴人数显著增加。

人心都是肉长的,在普罗大众眼里,女儿即便不如儿子重要,好歹也是亲生骨肉,既然能分到地,能养活她,哪里忍心丢到水里去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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