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书1kanshu.net

因抓贼一事, 差不多闹腾到了寅时,众人才各回各家休息。

晨间,天色才亮, 只阖眼了一个时辰的伏危与伏震,又起来去了玉县。

伏危所坐的素舆,不可避免的引人注目。

这其实也在伏危的意料之中。

伏危时下只有三个选择。

要么一直无能地躺在屋中,足不出户。

又或者是暴露双腿已经快恢复的实情。

最后或是继续装作瘸腿,坐上轮椅出行。

这三者,总该是有个取舍的。

霍敏之知道他日子渐好,顶多就是想方设法做破坏。

而且武陵郡至玉县两千余里, 便是有人注意到他所坐的轮椅, 也会斟酌着是否要传消息去武陵郡, 在这一拖延之下, 等到霍敏之派人来,也差不多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

两个月后, 正是最寒冷的季节, 便是流放的罪犯也会等到明年四月份才会押送。

只是日子渐渐好过的话,霍敏之或会等这几个月再对付他。

可若是知道他的腿脚好了, 只怕天气再恶劣, 再有诸多险阻, 霍敏之也会派人来再次重创他与伏家。

写信前衡量再三后,伏危选择了后者,因此在信上让好友帮忙做一架素舆送来, 好让他出行方便。

今日因要押着那三个贼子同去玉县, 伏震或要给伏危推素舆, 所以宋三郎和何大郎也一同前去,帮忙盯着那几个贼人。

再说虞滢昨日几乎一宿未眠, 所以是睡到了辰时才起的,也就没有送伏危出门。

用过早饭后,便去看药田的情况。

何叔和何婶,还有何二郎都在田里,帮忙把那些被糟蹋的药苗重新栽种进了土里。

何二郎是第一个发现伏家二嫂子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意,喊道:“余嫂子。”

何叔何婶也注意到了虞滢,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

待她走近了,何叔与她说:“我们都瞧了一下,大概只有二十来棵的草药是救不活的,没有什么损失。”

虞滢也下田查看了一番。

昨夜乌漆嘛黑的看不清楚,今日天亮了才发现有一些药苗被拔出来扔了到一旁,有的则被踩折了。

但好在真如何叔所言,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心头定下后,虞滢朝着何叔他们道谢:“何叔何婶,还有何家二弟一早来帮忙,太麻烦你们了。”

何婶道:“都是邻里,而且你也帮了我们这么多,就不用这么见外了。”

虞滢笑了笑,然后与他们一同把被拔出来的药苗重新栽种进土里。

有路过的村民都停下了步子,好奇的询问:“余娘子,那几个贼人真送县衙去了?”

同村的邻里或有摩擦,但是遇上外人欺负同村人的时候,倒也是同仇敌忾的。

这些村民昨晚义愤填膺,好似自家的田地被损坏了一般。

原本对村民无甚感觉的虞滢,现在倒是对他们生出了几分好感。

她应:“今早我家大兄和何大郎,宋三郎把他们押去了玉县。”

村名闻言,怀疑道:“肯定是其他村看到我们村里有人挣钱了,所以眼红得来毁了咱们村的田地。”

村民一口一个我们,咱们,好似伏家挣了银子也能让他们脸上有光一般,荣誉感倒是十足。

也有人好奇的问今日伏二郎坐的那把有轮子的椅子,因有人见多识广,所以不用虞滢解释,他们就先给解释了。

问起是哪处来的,虞滢便找了理由搪塞了过去:“我家二郎见多识广,正好看见过这图纸,我之前挣了些银子,便全给他做轮椅了。”

旁人也没多想,都信了。

因时不时来个人搭话,虞滢几乎都没做什么,便已经到了晌午。

来搭话的村民终于全走了,虞滢呼了一口气,随而往玉县的方向望去。

何婶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时至晌午,伏危让大兄在同悦客栈开了一间客房,他自己一人待着,再让他们把人送去衙门。

原本伏震有些不放心,但听到二弟说约了人后,心想他定是要见什么神秘的人,不想暴露,便也就顺了他,与何大郎宋三郎押人去了衙门。

伏危坐在客栈之中静候,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才有人敲响了房门。

伏危抬头望向房门,淡淡道:“门没锁。”

声音落下,不过片刻,就有人推开了房门。

推开房门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身形挺拔,相貌方正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是伏危结交了数年,且有过过命交情的朋友,名唤沈明琮。

沈明琮进入了屋中,看到了伏危,脸上一喜,激动的喊道:“谨之!”

可随即又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他坐着的素舆上,笑容顿时一滞。

“谨之你的腿……”

伏危对他笑了笑:“这事说来话长,你且先关门。”

沈明琮忙把门关上。

伏危先谨慎的问道:“你来岭南一事,可有与旁人说?”

沈明琮应:“我依你所言,谁都没有说,我以回家看望双亲为由,请了一个余月的假,所以我在玉县待三日就得立刻离去。”

伏危闻言,才撑着把手缓缓站起,在好友的惊诧的目光之下,长话短说的与他解释了霍敏之断他双腿,逼他娶妻二事。

沈明琮听闻这些事,脸上露出愤忿之色,骂道:“这狗东西心真黑!”

骂完之后,他看向伏危,解释道:“我曾试图调查你被流放之处,可却是几番受阻。我就是找了伏家以前卷宗,可只记录着流放之地是岭南,并未仔细说是何处,我这几个月以来一直派人到岭南调查,却是一无所获,若非你的信件,我还真不知你在苍梧郡。”

听闻好友的话,伏危眉心一蹙,心头多了几分疑惑不明。

但因还有其他事情,伏危只得暂且把这几分疑惑压在心底,与好友道:“我让你来玉县,是想你帮我两件事。”

沈明琮面色一凝,道:“你说。”

伏危徐缓开口:“第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解决一个麻烦。解决这麻烦后,我需你把我引荐到玉县知县那处,这是第二件事。”

沈明琮琢磨了一下,随而道:“引荐到知县那处,以我现在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只是我担心这知县会与那狗东西通风报信。”

伏危面色平静:“这事我会解决。”

沈明琮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所以点了头:“那成,我帮你引荐到知县那处。”

应了后,继而问:“那你说的麻烦是什么事?”

“我内人在玉县做药材买卖,被本地医馆收买了地痞寻了麻烦。那些地痞被人赃俱获的押去了衙门,若无意外,衙门只会当是寻常的小偷小摸来处理了。”

伏危抬眼看向他,说:“我需你去衙门给知县施加些许的压力。”

他现为武陵郡功曹从事,虽无官阶,但身为上郡功曹从事,却也能让边城小知县俯首,不敢小觑。

伏危所言的两件事,对沈明琮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只是说听到他说要帮妻子解决麻烦,不免好奇:“方才听你所言,你这妻子不是你自愿娶的,可看你的神色,并非像是被逼的。”

提起虞滢,伏危眼神多了一丝笑意。

“她是个奇女子,你若是见到她,也会被她所折服。”

沈明琮闻言,目露诧异的望着自己认识了好几年的好友,随而笑道:“看来,那狗东西阴差阳错,倒是把对的人推到你的身边了。”

伏危但笑不语。

几句谈话后,沈明琮忽然问他:“那狗东西如此对你,太守大人……不曾过问吗?”

提起养父,伏危脸色渐渐清冷了下来:“不曾。”

沈明琮露出了惊愕之色。

伏危嘱咐他:“他曾在我生父底下做事,想来是与我生父有过什么不可化解的龃龉,所以双腿之事,你只当不知。”

沉吟了两息,再而提醒:“也不要与他提起任何有关于我的事,否则有可能连累到你。”

沈明琮皱起了眉头,满是不解:“到底是什么样的龃龉,才会让太守不念二十年的父子之情,置你于不顾?”

伏危垂下了眼眸,应:“许是他怨的是我生父通敌一事。”

沈明琮听到这话,顿时哑然,不知该说什么。

静默了片刻后,伏危收起了那一丝沉寂,抬起头与他说:“且先去衙门吧。”

洛家医馆的后院中,一身素袍的洛馆长坐在摇椅上,悠闲自得的晃着摇椅,喝着清茶。

这几日之后,那妇人的事情也该解决了,识趣的百姓便知什么是该做的,什么不该做的。

也算是解决了一大患了,岂能不悠闲自得?

这时,有小药童匆匆从前边药堂入了后院,听到脚步声,洛馆长睁开了双目,心道这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

他坐正敛衽,等药童走到跟前。

药童到了跟前,忙说:“馆长,李记,郑记两家馆长都来了。”

洛馆长疑惑道:“怎都来了?”

难道不应该都在家中等着他的好消息吗?

他正要让药童去请,便见其他两个馆长一脸急色的入了后院。

他屏退了药童,带着笑意迎上前,问:“二位馆长怎忽然来了我这里?”

“洛馆长你难道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李馆长惊诧道。

洛馆长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郑馆长道:“今日陵水村的人把逮到的贼子押去了衙门,那几个贼子不仅晚间去破坏药田,白日更是拦路抢劫牛车,我们二人听到这些话后,便想到了洛掌柜。”

李馆长试探的问:“那些人可是洛馆长派去的?”

洛馆长听到前边的话,心头一突,心道那几个地痞怎就这么容易被抓住了?

想矢口否认,但琢磨了一下,抬起下颚应道:“确实是我派去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