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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滢一颔首:“洛侍卫长。”

洛侍卫长哑声道:“有两个弟兄受伤严重,不知余娘子可有空闲去帮忙瞧一瞧。”

虞滢听出来了,这是没法子了才找过来的。

那嫡公子身死不明,大夫都围在嫡公子的身边,估摸着也只有随行的药童帮忙包扎。

底层的人,在权贵人眼中不过是贱命一条。

虞滢思索了两息,说:“我不保证能否医得好。”

紧张望着虞滢的洛侍卫长听到这话,便知她肯出手,顿松半口气。

这余娘子的事,他们也因伏危得太守青睐而去了解一二。

听说玉县时疫时是她先发现的,也听说她在玉县开了医馆,想来肯定是有些真本事的,就是不知道这真本事有多深。

原先他们都觉着就是有真本事,但多有吹嘘,可如今几个大夫都围着嫡公子转,他们这受伤严重的要是再不医治,恐怕也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所以只能是赌一把了。

幸运的话能保住一条命,最差也不会比没命了强。

“余娘子尽力而为便可,生死有命,我等自不会怨余娘子。”

虞滢点了点头,然后道:“请稍等,我取些东西就过来。”

说着,她转身转身入了帐篷,把缝针的线和针,还有一些药都收拾好。

外边的话,伏危自是听到了,他并未说什么,只倒了一杯茶给她:“你先饮一口茶再去。”

奔波大半日,虞滢确实已经口干,接过茶水饮下后她才出去。

带着吴小衙差随着洛侍卫长走了片刻,到了一处地方,地上坐着几个身上带着血污的人,他们脱去了上衫自行处理伤口。

伤口都很是狰狞,他们白着脸,咬着牙处理伤口,要是换做平常人早已经倒地哀嚎不止了。

大约是时疫的时候看惯了生离死别,所以看到这些个血腥场面,面色还算平静。

洛侍卫长看了眼面色镇定余娘子,心下佩服,随而道:“受伤最严重的在帐篷里头。”

说罢,已然走到帐篷前掀开了帐帘。

帐中的血腥味比伏震的帐中更浓。

三个十来岁的药童在帐中手忙脚乱的,慌乱的处理着两个行军床上的侍卫。

侍卫身上口子比伏震还要触目惊心,手臂上的刀伤血肉外翻,已然见到了骨头,血流不止。

虞滢立即上前检查了二人的生命迹象,气息微弱。

边检查边询问一旁的洛侍卫长:“什么时候受的伤?”

洛侍卫长道:“昨日我等狩猎的时候,遇上大批刺客,只能躲避,本想着趁夜回营,谁知途中还是被堵了,我等拼死才把公子护送回来。”

虞滢没有再废话,而是开始给两个人喂了些补气血的药,然后给他们捯饬伤口。

这一弄,便是一个多时辰,太阳也彻底下了山,夜幕也笼罩了下来。

一入夜,虎啸狼嚎声让人毛骨悚然,虞滢早些时候在陵水村也住了大半年,听也听惯了,再者这个时候全身由里而外都紧绷着,哪里顾得上害怕。

夜里山中寒凉,虞滢还是沁出了一身薄汗。

给两个伤重的侍卫处理了伤口后,她又给帐篷外的其他侍卫处理伤口。

她观察过了,那些伤虽然不致命,可要是处理不当也会发脓,晚间还会发热。

等处理好后,便把要抓好给洛侍卫长,让他熬成汤汁给众人服下。

她全部弄好后,听闻那嫡公子也已经醒了,听侍卫长提了一嘴,那嫡公子是自己摔进沟壑中的,昏迷不醒是被吓的。

左右几句,也不敢多说,但虞滢也猜得到那嫡公子是如何贪生怕死慌不择路才会掉进山壑中,说不定这么多人伤重,也有他拖累的缘故。

等虞滢回到伏震帐篷的时候,伏危已不在,而是霍衙差再看着。

霍衙差道:“伏先生刚刚回帐去了。”

虞滢点了头,上前检查了一下,伏震已经退热,这才放心的出了帐。

从吴小衙差的口中知道伏危帐中所在。

就在隔壁。

几步走了过去,走到帐外的时候正要出声,里边就传来了伏危的声音:“可以进来。”

虞滢拿着伤药掀开帘子进了帐中,伏危正在净手。

屋中也是简单的一张行军床,还有就是一张放在床上的矮几,虞滢把药瓶放在了桌面上,看向伏危。

只一个眼神,伏危就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只能无奈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露出流畅的肌理。

他的体魄已然恢复到了在武陵郡之时的状态,穿衣时端方君子,可脱下衣袍后一眼就能瞧出是个常年练武之人,肌理不愤张却精壮结实,身形修长而强健。

但因以前被折腾出来的斑驳旧伤,还有就是新磕出来的青紫,已然成了一片片黑紫,可想而知摔得有多重,手臂上还有些划伤,大概是被刀剑划伤的。

虞滢垂眸把祛瘀药酒拿起,伏危自觉地坐到了床沿上,声音温和:“不碍事的,过几日就能消。”

听到这话,虞滢抬起了眼。

伏危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时,愣了一下。

他很少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情绪紧绷了一日,让自己从容平静,镇定,可在这个时候,也绷不住了。

虞滢抬手,用指腹抹了抹眼尾的湿润,声音轻颤:“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伏危一怔,正想再次解释真的没什么事,又被她打断:“又想说真没事是不是?”

对上她直直的目光,伏危哑然沉默。

“往后受伤,别总骗我说没事,你把真实情况告知我,我心里才会有底,才会安心,总是瞒着不让我担心,殊不知这才会让人更加担心。”

“若是你我还不是夫妻,我就不会与你这么说,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是最亲近的人,下次别瞒着我了,可好?”

虞滢看着他,眼眶还是忍不住有几分湿润,她在这个世界,最至亲的人就是他了。

伏危张了口,低声应了一声“好。”

看着她难过,心头也微微发堵,知晓自己确实是没有考虑过这点,让她难过了,他又道了一声:“对不起。”

说开后,虞滢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抓着这事来掰扯,而是给他清理伤口,然后祛瘀。

静默片刻后,伏危道:“阿滢,我想是时候恢复双腿了。”

虞滢抹药酒的动作一顿,但随即道:“也好。”

他防的是那霍敏之,可除却霍敏之,处处是凶险,总瘸着腿到底是不安全,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