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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燕子整理了一下军装对他们说:“凭我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巫,我姓连,连燕子的那个连……”

人群带着更大的惊慌向着远处奔去。

有孩子的哭声,母亲的哭声,一切的哭声……哭又有什么用处呢?

毫无用处的。

此刻,你就只能麻木的看着,看着一个两个微小的生命在巨大的灾难面前,做着最无奈的挣扎。

连燕子与江鸽子并立在一起目送。

很久之后连燕子才对江鸽子说:“我想我这样做是没错的吧?”

江鸽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能逃到哪儿去呢?

常青山北燕皇帝小行宫大门外。

俞东池下了车子,一路走来,他已经看到常青山上的绿植开始缓慢的失去生机,虽然它们保持了原有的形态,然而他就是知道,绿色生命已经逐渐在这片土地消失了。

他终于来到大门口,下车就看到站立在行宫外的关山阿黎。

那巨人犹如山一样耸立在门前,看到俞东池便微笑起来,还行了个礼。

俞东池回头对关闭车门的周松淳说:“这大概是我见到过的,最喜欢左右摇摆的巨人了,你说他现在是那个阵营的?”

周松淳对着关山阿黎冷笑了一下摇摇头:“天知道!”

俞东池无奈的看看天叹息:“其实~天也不知道了……”

关山阿黎知道别人如何看他,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给他的族人带来更大的利益,他想他可以背叛整个世界。

穿着体面正装的巨人笑眯眯的来到俞东池面前,就像他小时候那般弯腰对他说:“殿下,您回来了,您的母亲正在等着您呢。”

他故意回避俞东池的身份,依旧唤他殿下。

俞东池嘴巴轻勾了一下,他脱下手套递给站在一边的周松淳。

巨大的铁门被缓缓推开,可开门的是前皇帝的亲兵,至于俞东池的下属,从上山开始俞东池就没有看到他们了。

俞东池被一个陌生的西大陆人带领着缓步走进自己的“家”?不,这里不是家,他想,有鸽子在的地方才是属于他的地方呢。

想到这里,他仅有的一些火气,又莫名的消失了。

关山阿黎小心翼翼的打量这位北燕皇帝,看到他平静无波的样子暗想,到底~他是她的孩子,比中州那个可强上一千倍了。

俞东池看着自己的花园,自己的前廊,这里乱糟糟的停着四五辆磐能货车,他想,这有什么关系呢?

呵~这些人类可真有意思。

没有鸽子的地方,别人愿意怎么占领,怎么宣誓主权,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吧。

他走进门将外衣递给一个侍从,有些好奇的左右看看……成群的侍从正在将大量的行李从院子里的车上往下搬运。

女皇的裙子被整齐的悬挂着,一车一车的金碧辉煌的从他眼前闪过。

大家好像都很忙。

“我好像见过你?”俞东池对面前一脸汗的侍从说。

这位有着四五十岁年纪的侍从官微笑着回答:“殿下好眼力,我在金宫服役,后来一直跟着皇帝陛下。”

俞东池挑挑眉:“皇帝陛下?李拓也来了?”

这位侍从表情平静,微笑恭敬着弯腰倒退消失了。

俞东池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呼出一口气,他按照以往的习惯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甚至在路上他还莫名的想起一件事,人真是有趣的动物,不管心里有多么恨,多么排斥,有些习惯却是无法忘记的……他知道她会按照习惯在小书房处理一切事情一样。

他知道她在哪儿,她也知道他能在哪儿找到她。

一路上的房门都敞开着,自己的东西以及痕迹不知道被丢到了哪儿,而前女皇的油画,照片,还有她与家人的合影被挂在走廊两端。

最后,俞东池终于推开自己书房的门。而 随着房门越开越大,俞东池便看到一个穿着绿裙子的细腰女人,她正踩着板凳,亲自将一副不算小的照片框悬挂在墙壁上。

好像知道进来的是他一般,她就没回头的问:“嗨宝贝儿!你帮妈妈看一下,是不是有些歪了?”

俞东池仰头打量面前的照片,那是一副年代久远的,她还是少女时代的登基照。

“恩!歪了。”

俞东池歪着脑袋轻笑着说。

那女人将照片固定好问:“哪边?”

俞东池扯过椅子坐下,双手抱臂的打量:“随便哪边都是歪的。”

她身形僵了一瞬,便轻笑起来,笑完一伸手要过侍从官拿着的小斧头,对着墙壁就是一敲。那副照片就恰巧的镶嵌进墙壁上已经设计好的榫卯当中。

挂好,她犹如少女一般的蹦到了地毯上,抬头打量,还叹息说:“朕的青春啊!”

年轻英俊的侍从官随即说:“您跟从前差不多的,最起码从肤色上能看出,您没有一点儿变化。”

前女皇顿时高兴起来,她伸出手拧他的腮帮子笑着说:“嘴甜的~!”

俞东池没注意那些举动,他只是看着她的脚想,她大概要换行宫的地板了,因为她还是不喜欢穿袜子。

反正,他是没有钱的……嗨!这时候还想钱的问题做什么?

他有些苦恼的失笑摇头。

侍从官们悄然的从房间消失,只留下这对虚伪微笑着的,开始对视的母子俩。

他们安静的互相看着,母亲的眼睛就如从前那般,带着从未改变的~似乎是充满母性骄傲的那种打量?

俞东池一直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恩,其实你的财源是我一步步断掉的?其实你破产退位这些事情统统跟我有关?

心照不宣的事情,说这些毫无意义啊。

羿瑾女皇到底先开了口了,她微笑着说:“我的小爱一定很生气。”

恩,生气?

并没呀!

俞东池摇摇头表示无辜以及茫然。

姓李这家人虚伪是祖传的,不管俞东池心里怎么想,他总算微笑着站起来,走到女皇面前与她拥抱,亲吻她的面颊说:“不!当然不生气!您的到来令我意外,所以~您这是武力侵入?夺取儿子的……恩一座小房子?宣布再次登基?您今年多大了?已经要入土了就好好安度晚年不好么……”

他越说越刻薄,羿瑾女皇越听笑容越盛,她举起手阻止到:“等等~等等……小爱,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了?”

俞东池看着面前的照片疑惑:“误会?”

羿瑾女皇确定的点点头:“对!误会……你看你,都已经是一国之主了,却依旧改不掉用刻板的角度看待世界的这个毛病,我以前就提醒过你的教师,应该改变你的课程,你在赞美当中出生,自小与众不同~呵~其实你心里住着的绝对不是人类正常灵魂,可他总不听我的,所以~他就是一头猪!蠢猪……”

他们母子笑着,一边拉着家常一边携手来到书房的沙发上一起坐下。

坐好之后,母亲微笑着,不舍的抱起自己儿子的双手,犹如亲吻婴儿小手一般的亲吻他的手背。

俞东池毛骨悚然的夺回它们,有些惊愕的看着羿瑾女皇说:“您……您在做什么?”

他发誓,在他曾有的生命轨道当中,他的母亲从未这样亲吻过他。她只亲吻过她的结契者,还有那些各具特色的情人们。

其实她自己就是个孩子,一个需要全世界宠爱的,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吗,要知道,她甚至不会系她的鞋带,又怎么会拥有正常人类的母性呢?甚至她的宫廷教师从没有为她安排过这方面的课程。

被孩子推开的羿瑾女皇并没有觉着被冒犯了,相反,她此刻表情无比真诚,就像一个真正的母亲那样,明知道孩子得了癌症,却依旧要面露微笑~隐藏着巨大的悲伤陪孩子玩耍。

她甚至准备哭了呢!

她说:“我的小爱……很抱歉,妈妈是来继承你的遗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