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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章紧紧拥着明华裳,脑中的魔障逐渐消散,只余坚定。时间紧迫,他最后抱了明华裳一下,就站起身,说?:“出宫的仪仗已经走了,我要去芙蓉园阻止廖钰山。”

“我和你一起去。”明华裳也匆匆站起来,立刻就要往外跑,明华章看到,忙道?:“穿好?衣服,小心着凉。备马也需要时间,你先回去换衣服,一会马厩见。”

明华裳扫了眼自己身上的斗篷和中衣,能不能见人是其?次,这一套实在不便于?行动。她没有反驳,匆忙往外跑,跑到门口时她顿了下,说?:“二兄,记得备三匹马。”

三匹?明华章正在奇怪为什么需要三匹马,突然透过大开的门,看到了外面?之人。

清晨薄雾未散,萧萧古木笼罩在清冷的寒光中,苏雨霁一身利落劲装靠在墙角阴影里?,一时看不清神情。

明华章怔了下,颇觉意外:“若水?你怎么在这里??”

他联想?到明华裳的神情,微微一顿,忽然意识到了。

他们?曾经在终南山集训,后来七个人都留在长安,所以彼此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若水真名苏雨霁,是苏行止的妹妹,两人来自北都太原府。

苏……

当年抱着镇国公另一个女儿离开的嬷嬷,似乎就姓苏。更巧的是,明华裳的母亲祖籍太原。

若水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昭然若揭。

明华裳已经跑远了,院里?只剩下明华章和苏雨霁,风中似乎有异样的气场浮动。明华章主动打破寂静,道?:“抱歉。”

苏雨霁抱着刀,远远审视他。她慢慢道?:“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少尹,南斗,还是郡王殿下?”

明华章知道?自己对不起明家姐妹良多?,苏雨霁对他有敌意很正常。明华章道?:“喊我名字就好?。昨夜,是你劝好?裳裳的吗?”

“不是。”苏雨霁冷冷说?道?。

明华章点头,诚挚道?:“多?谢。有些?话我不知该怎么和她说?,幸好?你来了,她才能这么快振作起来。”

苏雨霁轻呵一声,转身往外走去,并不买账。明华章也不介意,他主动引路,说?:“马厩在这里?。”

马昨日?就喂好?了,明华裳没有惊动马倌,很快就牵出三匹马。苏雨霁站在一边打理?马鬃,明华章为明华裳调整骑具,停顿瞬息,还是说?道?:“我知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但出于?私心,我还是想?多?嘴几句。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怪镇国公,他亦是无奈为之。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他一直在愧疚将你送走。如果你愿意,我还是想?请你去见见他,他这几年,过得并不容易。”

苏雨霁听到镇国公,脸上的表情更冷。明华章点到即止,不再多?言,接下来两人谁都无话。明华裳飞快跑过来,看到他们?一左一右分庭站着,距离虽然不算远,但中间仿佛隔了条银河。

看来他们?应当谈过了,只是,谈话结果似乎不太乐观。明华裳像是没发现一样,干劲十足跑下来,道?:“快走吧,我们?要赶在京兆尹之前,提醒圣人!”

如果有一天,你得知有人想?刺杀皇帝后,应该怎么做呢?明华裳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芙蓉园本来就是游玩圣地,最近临近花朝节,再加上女皇要出宫赏灯,今日?长安可?谓万人空巷,百姓蜂拥涌向芙蓉园,越靠近曲江路就越堵,最后连马都跑不动了,只能挤在人群中挪动。

明华裳骑术不太好?,她需要很努力地控制缰绳,才能保证马不被路人惊动。正在她考虑要不要下来步行时,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明华裳不顾周围人群,立刻扯开嗓子大喊:“任姐姐!”

羽林军是天子亲军,今日?负责开路、护卫、隔离百姓,任遥正在安排人手,隐约听到有人叫她。她诧异地回头,远远看到一个小?娘子疯狂地朝她挥手。

明华裳?她不是还在养病吗,怎么来这里?了?

任遥虽然奇怪,但还是让人放行,将明华裳接到里?面?来。走近后任遥才发现,不止明华裳,明华章甚至苏雨霁都来了。

任遥看着他们?三人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明华裳没有时间寒暄,一进来就立刻跑到任遥身边,附耳说?了什么。

任遥听着,眼睛逐渐瞪大,最后连脸色都变了。她目光扫过明华章和苏雨霁,神情惊疑不定,明华裳对着她点头,说?:“不用避讳,他们?知道?这件事,可?以信任。任姐姐,今日?情况特殊,千万不能走漏风声,你知道?圣人现在在哪里?吗?”

任遥扫过外面?黑压压的人群,脸色也严肃起来。有人意图行刺圣驾就够惊悚了,更可?怕的是,这不是常规的刺杀,而是爆炸。一旦处理?不好?,引起百姓恐慌,或者惊动了廖钰山,逼得他提前引爆火药,和大家同归于?尽,那很可?能会引发推搡、踩踏、落水,后果将不堪设想?。

任遥立刻意识到轻重?,她毫不犹豫扔掉原本的任务,道?:“我不知道?,但他应该知道?,你们?随我来。”

江陵作为北衙人尽皆知的“江公子”,今日?羽林军执勤,他分到的也是最轻松体面?,最能在贵人面?前露脸的地段。江陵看着不远处贵族夫人小?姐们?斯斯文文地谈笑,颇为无聊。

任遥在芙蓉园外面?维持治安,能逮人抓小?偷,多?威风,而他却在这里?给人站岗,实在无趣。他正发呆数云,忽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江陵!”

江陵愣了下,以为自己数云数出了幻觉,竟然听到脑海里?的人和自己说?话。任遥见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忍无可?忍朝着他的脑袋揍了一拳。江陵吃痛地捂住后脑勺,很好?,现在他确定了,不是幻觉。

江陵转身正要抱怨,而这时任遥也凑过来和他说?话。不经意间,任遥的嘴唇擦过江陵嘴角,两人都一下子愣住了。

江陵耳尖砰的爆红,任遥本来也有些?尴尬,但她转念一想?这里?马上就要发生爆炸,亲不亲的又有什么所谓,她立刻将那些?心思抛到九霄云外,揪住江陵的耳朵说?:“昨日?凶手找错了,真正制造爆炸案的人是京兆尹,现在他要行刺圣人。控制住你的表情,别露出异样。”

江陵飞快眨眼睛,后知后觉“啊”了一声。

事件太多?,直接把他的脑子干烧了。

任遥本来还担心江陵反应太大引人注意,现在看来她实在太高估这个傻子了。任遥没好?气道?:“别愣着了,圣人在哪里?,领路!”

江陵终于?慢慢觉过味了,知道?这种?事不容马虎,收敛起没用的心思,正容道?:“圣人携恒国公、邺国公及太平公主等人去灯楼了。魏王为圣人准备了花车献艺,巳时开始。”

任遥看了眼太阳,忙道?:“马上就巳时了,快走!”

江陵仗着脸开特权,一路畅行无阻,但走到灯楼下时,他们?被太监拦住了。太监扫过他们?几人,目光警惕,问:“你们?是谁,是随着哪位大人来的?”

江陵正待搬出自己爹的名号,明华章实在没耐心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冷声道?:“我是京兆府少尹,前来寻找京兆尹。”

京兆尹倒确实在灯楼上面?,但太监还是一脸挑剔,上上下下打量他们?。

这种?人他见多?了,为了在贵人面?前露脸,什么关系都敢攀扯。既然京兆尹没带少尹上楼,那就是没有随行资格,若是什么人都放上去,贵人还要他们?做什么?

太监不阴不阳道?:“少尹是不是记错了,京兆尹早就上楼了,杂家不记得他提过有同行人。”

明华章和这个太监说?得着实火大,眼看他沉了脸色,明华裳忙拽住他的手,笑道?:“公公辛苦了,但我们?确实有约。我们?是跟着东宫来的,不信,您去问太子身边的谢舍人,他知道?我们?。”

明华裳言笑晏晏,温声软语,眉宇间却十分从容,看起来底气十足。太监瞥了她一眼,怕真得罪了人,转身上楼去问了。

没过一会,一个青衣郎君从楼上走下来。刚才的太监讨好?地跟在他身边,问:“谢舍人,就是这几人。他们?说?是跟着您来的,不知为何落在外面?了,您看……”

谢济川扫过明华章、明华裳几人,脸上滴水不漏,温文尔雅笑道?:“确实。殿下让他们?去取东西,没想?到他们?耽误了这么久,有劳公公通传。”

太监一听还真是太子的人,态度立即大转弯,点头哈腰地送他们?进去了。等走到转角处,谢济川才收敛了笑,挑眉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明华章根本没时间和他废话,他掀起衣摆,一步连跨好?几节台阶,健步如飞朝楼上奔去。任遥也二话不说?跟上,明华裳落在最后面?,好?心和谢济川解释:“我们?都中计了,你还记得严精诚送去义庄后,尸体上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吗?昨夜我在招财身上找到了,是一块巴掌大的金牌,上面?刻着‘空’。”

明华裳一说?,谢济川就想?起来严精诚验尸时,他确实扫到过这样一个金牌,只是后来莫名消失了,他也就没再注意,没想?到去了招财身上。

这必然是凶手做的,而能在验尸后接触到严精诚的尸体,不惊动义庄看守就拿走东西的……

谢济川的脑子转得极快,电光火石间就串联起来。这个人只能是京兆尹,日?月有许多?种?组合,但若加上空字,那天底下唯有一人。

天授元年,女皇登基,诏行所造新字,日?月凌空,普照天下,故以曌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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