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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誉城地处江南,冬季潮湿阴冷,人走在外面,冷气能往骨头里钻。

下车前,甄暖瞧瞧窗外灰蒙蒙的天和狂风中颤抖的树木,又是一番心理建设。

沈弋探身拢拢她脖子上的围巾,帮她戴手套。看到她手指上的纱布,他眼神难免阴郁,熨烫的手掌捂住了来回摩挲;

她见了,软软地笑:“没事啦,一点儿都不疼,都已经好掉了。”

她行将下车,装手机时想起什么,问他:“我刚才收到同事的短信,听说董思思被绑架了,你知道吗?”

沈弋眼神清澈,摇头:“不知道。”

甄暖挠挠脑袋:“不会被姜晓家的人惦记上了吧。”

他一幅不关心时事的样子:“下班提前打电话。”

“知道啦。”她笑得甜甜的,推开车门,胖嘟嘟的手套冲他招招手,一下车就如野兔般飞快地窜走。

他一直等她消失在视线里才发动汽车,手机铃响起。他看一眼,摁了免提键,申泽天声音平静而有度:“沈弋,照这个样子看,我们是不能和平相处了。”

“是。”沈弋挂了电话。

开车走到路口,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纪琛:“什么时候到?”

沈弋看一眼手表:“13分钟。”

“戴青说,申泽天手下的人差点儿坑了甄暖?”

“差远了。”

“沈弋,再等一段时间,先不要动他们。”

“有话直说。”

“董思思是不是在你手上?”

“不在。”

纪琛沉默半刻:“沈弋,你不要……”

“我早把她放了。”

“那为什么她人不见了……”

“不知道。”他看一眼转绿的交通信号灯,“开车,挂了。”

……

甄暖一溜烟跑进院子。

办公大楼前,言焓单手插兜独自立在花坛边,一身黑色隐隐泛红的长风衣,里边的白衬衫扣得一丝不苟。

他低眸思索着什么,两指夹着一只未点燃的烟,手心无意识把玩着火柴盒子。

“队长早。”她少见的精气神儿十足。

听了她响亮的招呼声,言焓稍稍不适应地抬头。她笑得像太阳花儿一样,冲他挥手,一双不分指的保暖手套胖嘟嘟的。

他上下打量她,淡淡问:“精神这么好?”

“都是队长的教导。”

他挑眉:“哦?”

甄暖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鼓起勇气,感激而真诚地说:“那天你在院子门口对姜晓的哥哥说的话,感觉很励志。”现在,她为自己的工作感到骄傲而充实。

“我说什么了?”他微微迷茫,渐渐回过味儿来,“哦~那些话啊!”

“嗯。”她重重地点头,隔几秒,窘迫地红着脸补充一句,“我很佩服。”

言焓定睛看了她几秒,渐渐露出忍俊不禁的样子:“你还太嫩了。”

“诶?”

“做上级总得会点儿官腔,讲点儿大道理。”他朗朗笑开,“官腔,懂吗?”

甄暖傻了眼,愣头地脱口而出,“那不是你的肺腑之言吗?”

他笑容仍在,眼眸却不经意深了一度:“这一行做久了,还有什么肺腑?”

她揣摩这话的意思,猜测他是不是又习惯性地开玩笑。她莫名有种又被他逗了的感觉,呐呐半晌,渐渐轻松不再,回归面对上级时的拘谨状态。

他垂眸看看她胖胖的手套,问:“伤怎么样了?”

“没大碍。”她说着,示范式地赶紧摆摆手。

“队长,上次你说,姜晓没有自杀也没被杀,我没想明白。”

“姜晓的哥哥说,姜晓很确定能在婚礼当天夺回申泽天,她为什么这么有底气?”

甄暖转转眼珠:“闹自杀唤起申泽天的感情?”

答案是摇头:“这种招数之前就用过。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啊,我忘了;”她轻呼,“她想陷害董思思,让人以为董思思要杀她。所以当时她曾呼救,喊救命。”

“姜晓预备了两种计划:1,激怒董思思,和她扭打,呼喊救命,制造董思思要杀她的假象;杀人未遂,董思思要承担刑罚;这样申家无法忍耐。最坏的情况,她也可以要挟一笔私了的封口费。

2,承接第1条,她自卫,把董思思推下楼。这个第2条是发散猜测,没有证据。且姜晓当日到现场后应该很快意识到董思思不会给她自卫的机会。”

甄暖点头:“不管是第1还是第2,姜晓都要和董思思纠缠并发生争执。”

“伴郎们的笔录说:姜晓要求和董思思单独谈,那时她应该存有幻想,以为申泽天依然爱她。申泽天很懂和女人相处,姜晓跟了他5年,认为他对她是真爱,是迫于门户不对才和董思思结婚。姜家人至今都认为一切是董思思的错,而非申泽天。可见申泽天在姜晓面前始终掩饰得很好。”

甄暖小声问:“他一直在两个女人间周旋,给自己营造‘无辜’的形象?”

“不。”言焓奇怪地笑了一下,“董思思很聪明,男人无法在聪明的女人面前周旋。”

她蹙眉听着,等他继续。

“正因董思思聪明,她进隔间不到一分钟,就拉了申泽天进去,并很快和他一起离开。”

甄暖渐渐想明白:“姜晓一开始计划在隔间陷害董思思,让休息室的伴郎们听到里面的打闹声,让他们做人证。可董思思看出她的意图,及时开了门让大家为她作证。姜晓为了让董思思和她吵打,故意刺激她,但董思思很淡定,反倒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羞辱姜晓。”

言焓笑笑,显然是想到一处了:“姜晓不想放弃,去到楼顶,布置假现场,再打电话叫董思思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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